露凝並未急著看,而是直視他的眼睛:“在這裡方便說了嗎?”
解離塵斜倚玉靠,落地窗下雲海升騰,他看了她一會,緩緩道:“你如今劍法未成,知道越多越危險。”
“這話你也不是第一次說了,我認為你已經透露得夠多了。”露凝眨了眨眼。
“露凝。”解離塵忽然傾身而來,上身白衣擦著書案而過,帶落了不少玉簡。
露凝身子不自覺緊繃,手撐在兩側才穩住沒朝後倒下。
他靠得太近了,她微抬下巴,視線正能看到他淡色的唇瓣。
他唇瓣輕動,呼吸清冽,白袍下勁瘦腰身被腰封緊緊裹縛,白髮落下幾絲,有些凌亂。
“你有沒有發覺。”他的聲音有些沉啞,明明清疎而明淨,卻又帶著一股不自覺的撩人。
露凝眼睫翕動,凝著他的唇瓣低聲道:“發覺什麼。”
解離塵更近了一點,幾乎吻上她的鼻尖。
她抓著身側的手緊了緊,他適時地停下,沒讓她更窘迫。
“你已經好久不喚我大人。”
“……”
“這樣很好。”他抬手輕撫她的下巴,並不過分親密,只冷冷清清地勾勒了一下便收回手,重新斜倚到玉靠上,眉眼安靜道,“便是不再喚夫君,我也不希望你再喚回大人那樣疏離的稱呼。”
聽起來像是禮貌恭敬的,可其中刻意的淡漠與疏遠兩人都體會得到。
露凝緩緩吐出一口氣:“不要岔開話題。”
解離塵似乎笑了一下,笑容短暫,一閃而過,與在路上時一樣。
“真的不害怕嗎。”
他手落在書案上輕輕一點,露凝面前出現一段栩栩如生的畫面。
是行刑的畫面,幾人跪在巨大的紫光之前,被剝皮抽骨,丟入黑漆漆的雲海中。
“這只是最簡單的剃去仙骨之刑。”他漫不經心道,“若你知道更多,他們會對你做比這殘忍千倍萬倍的事情。”
他暗金色的眸子望向雲海之下:“他們會留著你的命,但也只需要你活著就好。在你活著的前提下,可以對你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解離塵不需要回憶,就能道出許多例子:“餵你魔毒,摧殘你的理智。用帝清劍一寸寸攪碎你的神魂靈府,讓你變得痴傻,只會聽他們的話。”
他偏頭擺弄桌上的異獸鎮紙,餘光輕飄飄地遞過來:“怕嗎。”
露凝表情不太好看,看起來像是怕了,握著玉簡的手指都有些發顫。
也是,她素來膽子就不大,凡界見過那些弱小的妖物都嚇得掉眼淚,更別說這些了。
解離塵起身來到她旁邊,將她攬入懷中,輕撫著她的背安撫:“別怕,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這些事都不會發生。”
露凝眼眶有些紅,的確有些被方才比凌遲之刑還要可怕的刑罰驚駭到。
但她的反應不全是因為這個。
“還有嗎?”她聲音悶悶的,“除了這些,他們還會做什麼?”
解離塵安靜了許久才說:“會把你關在一個暗無天日,沒人能發現的地方。每月只有一次見到光的機會,尤為珍貴。所以在那一日,無論如何被奪取血肉,剖開靈根,一寸寸敲碎挖出,都不會覺得疼了。”
“能見到光就好。”他說話很慢,氣息綿長,“其實也沒什麼可怕,最後的結果無非是死。”
所以他是什麼時候才得以“死”去的?
應該是在被這樣折磨了三百年,終於榨乾了身上最後一絲利用價值之後。
露凝認真地觀察解離塵,他身上雖然冷,可她能感覺到心跳,也見過鮮紅的血,所以他還是活著的吧。
他沒有死。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