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陳敬宗放進了錦衣衛,給了一個四品指揮僉事的職位,還不都是給陳廷鑑面子?
那時候景順帝都不清楚陳敬宗的本事便如此偏愛了,對陳伯宗,景順帝更是想好好栽培,往內閣栽培,探花郎陳孝宗還年輕,可以再歷練幾年。
景順帝的抬舉之意十分明顯,升官理由也是現成的,過去的一年半,陳伯宗在陵州任知府的政績斐然。
陳伯宗卻跪下去,恭聲道:“臣叩謝皇上隆恩,只是臣志在刑獄斷案,力爭讓天下無一冤案錯判,無一刑獄不清,還望皇上成全臣之私心。”
景順帝笑了,看看陳廷鑑,稀奇道:“從來只有官員想方設法往上升的,你竟然只想待在大理寺,難道一輩子都不想換地方了?”
陳伯宗抬頭,正視景順帝道:“若能在大理寺任職到老,臣之幸也。”
這時,陳廷鑑方道:“稟皇上,臣此子性情耿直,不擅與官員同僚打交道,去六部當差反而容易得罪同僚,倒不如就讓他在大理寺施展抱負。”
景順帝對陳伯宗的性情當然也有所瞭解,知道父子倆所言不虛,便同意了,再想起以前也有過父子都在內閣攬權的例子,越發覺得陳廷鑑父子難能可貴。
最後,景順帝看向女婿陳敬宗,笑道:“駙馬在陵州衛立了功,朕肯定要賞你的,你自己可有什麼想法?”
陳廷鑑、陳伯宗的心都微微提了起來。
一個是老父親,一個是半父的長兄,兩人都擔心“初入官場”的陳敬宗不小心回錯話。
陳敬宗看看景順帝,恭聲道:“臣一介武夫,對朝堂政事一竅不通,只想為皇上練兵。”
景順帝還在琢磨這話的意思,陳廷鑑轉過來,厲聲斥責兒子道:“朝廷武官人才濟濟,哪裡輪得到你為皇上練兵,竟敢在皇上面前口出狂言,還不跪下請罪!”
陳敬宗跪是跪下了,臉上卻沒有一點要請罪的意思,目光堅定地望著御案後的景順帝。
景順帝朝陳廷鑑擺擺手,讓陳敬宗起來,和顏悅色地問:“你想練什麼兵?”
陳敬宗道:“錦衣衛由您親自掌管,衛所裡個個都是精銳,臣在錦衣衛毫無用武之處,所以臣想求皇上換個衛所讓我任職,最好是京城二十六衛裡最差的衛所,這樣臣去了,才能有所施展。”
景順帝笑了,看向陳廷鑑。
陳廷鑑依然面帶怒色,當然怒氣都是對著兒子去的:“胡言亂語,京城二十六衛裡計程車兵乃是從各地選來的健壯男兒,個個武藝不俗,隨便挑一個出來都未必比你差,你憑什麼去號令他們?莫要仗著自己駙馬的身份便自視不凡、目中無人。”
陳敬宗看都不看他,左耳進右耳出。
景順帝被陳廷鑑逗笑了,這可是泰山崩於前都能面不改色的陳閣老啊,景順帝與陳廷鑑也認識快三十年了,還從未見過陳廷鑑被哪個大臣氣得直言斥罵過。
陳閣老素來儒雅,與人爭執也有理有據,大概只有管教親兒子,才出言不遜、毫不客氣。
看完熱鬧,景順帝摸摸鬍子,對陳廷鑑道:“京城二十六衛,朕親自掌管的也就錦衣衛,其他衛所都歸兵部打理,具體情況朕也不是太清楚,閣老給朕講講,哪個衛所兵力最差?”
陳廷鑑心中一震。
當年太祖、成祖定下京城二十六衛,這二十六衛其實都是皇帝親軍,完全由皇帝掌管、調動,只是後面某位皇帝子孫率軍親征,不但自己被抓,還把京城二十六衛的大半精銳都摺進去了,自此臣子們哪裡還敢讓皇帝掌握親軍,慢慢就把除錦衣衛外的二十五衛都收攏到了兵部手裡。
景順帝輕飄飄一句,是否有想收回親軍兵權的意思呢?
都怪老四,沒事扯這些做什麼!
心裡波濤起伏,陳廷鑑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