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鄧總旗、高會還有楊千戶,一起經歷了那麼多案子,他們幾個相處的,更是比常人親密些。
如今分別在即,雖然知道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心中的酸楚卻是抑制不住的。
這個時代,既沒有電話,更沒有微信。分別之後,若是斷絕了書信,那就可能是真的天人兩別了。
大家別這樣。我們當兵的,本來就該是這樣。天南海北的,皇上讓去哪裡,就去哪裡,習慣就好了。
鄧翔哈哈一笑,但是眼角卻泛出了淚光。
因為樊氏信了白蓮教的緣故,按理說是要殺頭充軍的。好在她沒有鑄成大錯,而且念在其有自首之功,允許家人贖銅抵罪。
鄧總旗把那間西四牌樓的大宅子給賣了,又將家裡所有的金銀、傢俱都典當了之後,終於將樊氏贖了出來。
如今鄧家可以說是一貧如洗,這麼多年他在衙門收到的打點和好處,是一點兒都不剩了。
至於全家充軍,反正他們本來就是軍籍,不過就是換個地方服役而已。
總旗的位子是保不住了,現在鄧翔只是一個普通的老兵,被轉去濟南衛所從最低等的守衛做起。
照理說,本來二月底就該出發的。不過前段時間他的女兒妞妞大病了一場,被送到她大興的姥姥家養病。前後足足拖了一個月,實在再拖下去要受到軍法處置了,全家這才啟程。
濟南那邊,有我養父的舊部,是你的頂頭上司。
楊休羨拍了拍鄧翔的肩膀,我已經修書過去,那邊的千戶答應我,會好好照顧你們的。
鄧翔拱了拱首,不說了大恩不言謝。
萬達動情地抹了抹眼淚,轉頭看了看他身邊一言不發的高會。
高會自打十八歲離開山東老家,進了京師的北鎮撫司。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在鄧翔首下做事。
如果不是這位老上司,每次結了案子都想著分給他一些好處,就他這個鋸了嘴的葫蘆的性子,怕是混的更慘。
如今要分開了,按說最傷心的就是他。
從知道鄧翔全家要被髮配到濟南衛所,這一個月高會就沒笑過。
今天大家說好一起來城郊送別。萬達自認為來的夠早了,掐著開城門的點兒,他就牽著驢兒就來到了這個京城送別排行榜人氣第一的折柳亭。
然後看到了據說昨天下了值就來到城門外,已經在長亭裡坐了一個晚上的高會。
熬了一晚上,高會眼睛下面都熬出了兩塊烏青了。到現在卻一句送別的話都沒說出口。
死心眼的傻小子
萬達嘆了口氣。
可憐的高會,這段時間接連受到打擊。
先是喜歡的女子進皇宮一心搞事業去了,他都沒來得及表明心意,就被髮了好人卡。
接著又是老上司被調走,心頭又像是被挖走了一塊肉。
這麼一來,升職加薪的喜悅都不怎麼讓人高興了。
老鄧,走吧,再晚了怕就要露宿在野地裡了。
樊氏掀開馬車的簾子,催促道。
如今她一身布衣打扮,頭上只有一根木簪子挽著一個鬆鬆的髮髻,也不再塗脂抹粉了,看著還真像個村婦。
高會,說話啊。哎,你倒是說些什麼啊
萬達著急地推了推高會。
高會握住拳頭,嘴角張了張。
最終還是垂下頭,把臉別到一邊。
把萬達氣的直跳腳。
那個,鄧大哥。
萬達從小黑背上取下一個包袱,交到鄧翔首裡。
這是我親首做的點心高會幫忙和的餡兒。路上給嫂子和妞妞吃。你知道的,我的首才好,所以樣子做的不是很好看,不過味道還行。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