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不會再有一個人就能夠獨攬大權,乾綱獨斷這回事。”說完,齊意欣仔細盯著顧遠東的反應。
顧遠東果然窒了窒,默然半晌,才問道:“有時候,有的人就是比別的人優秀,獨攬大權,乾綱獨斷又有什麼不好?”又看了看齊意欣,道:“當然,你祖母那樣的,確實是不合格。但是如果是你大哥,又或者是你二叔呢?”
這正是齊意欣想跟顧遠東談論的話題。
顧遠東是個有野心的男人。齊意欣知道得很清楚。從他當年在他父親手下,就開始積蓄力量開始,然後一直對江南夏扶民的地盤虎視耽耽,甚至兩年多前,就借剿滅叛軍一事,從江南奪了四郡過來。如果能將江南拿下,顧遠東下一個目標,就是江北的成家軍。
而在這之前,顧遠東選擇了去倭國,先將這個心腹之患徹底癱瘓。
先攘外,然後再安內。
新朝三大督軍,本來各轄一塊地盤,掌握天下九成的軍事力量。
顧遠東的力量,是三者之中的佼佼者。
而且顧遠東並不滿足現狀,一直暗中從外洋購買各種新式武器裝備,同時開始在江東大力改建升級自己的兵工廠,就是為了不再受制於人。
他這樣秣馬厲兵,是為了什麼,可能沒人比齊意欣更清楚。
或者,成麗華也看出了顧遠東的野心,才打起了他的主意。
有了共同奮鬥的目標,才能有共同理解的基礎。
齊意欣不是不支援顧遠東,她只是無法看著顧遠東走向歷史的對立面。
皇權已經走到了終結的階段。
歷史的車輪無人可以阻擋,就算顧遠東擁有最強大的軍事力量,他也會看到,如果他想復辟,阻力有多大。
因為民心已經不在皇權之中。
皇權的威嚴,建立在民眾的接受和服從當中。
而新朝建立十年,已經將皇權的記憶漸漸從民眾記憶裡抹去。
當民眾習慣了沒有皇權的日子,讓他們再回到那種皇權時代,就會比登天還難。
對於人來說,這是本性。
人的本性,嚮往自由平等,不是奴役禁錮。
也是由奢入儉難的一種寫照。
大齊朝已經成為歷史,是最後一個皇權。
大齊之後,不再有帝王。
顧遠東這個胳膊,擰不過歷史潮流這個大腿。
齊意欣就緩緩地道:“就算我大哥,或者我二叔,是個精明人,能夠乾綱獨斷,將齊家經營得蒸蒸日上,可是他們之後呢?有誰能保證,齊家以後再不會出祖母和大老爺這種事?又有誰能保證,齊家以後的每一任家主,都是精明強幹之人?”
就像水一樣,水能載舟,也能覆舟。
一個好的皇帝,可以讓國家蒸蒸日上。
一個壞的皇帝,可以立刻讓國家民不聊生,甚至變亡國奴。
皇權的好處和壞處,在齊意欣的後世早就有過成熟的定論。
齊意欣作為後世之人,只是慶幸自己來的這個時代,皇權早就滅亡了,不然時時想著天下懸於一人之手,會很難適應。
而蔑視皇權會有怎樣的後果,齊意欣也知道得清清楚楚。
她不打算為了皇權統治去添磚加瓦。
如果顧遠東想做皇帝,她要說服他。想復辟,在現在這個環境下,已經不可能成功。
如果他不信,可以先拭目以待,看看成麗華和李紹林是什麼下場。
顧遠東再能打仗,他也不可能跟天下的民心所向做鬥爭。
齊意欣的話,讓顧遠東想了許多。
他的孃親,就是大齊朝的最後一個公主。大齊的末代皇帝,雖然是慈父,但絕對不是一個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