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你的意思是……”
祁夜熵抬起頭,目光越過闌干,望向草木青翠的庭院:“或許這裡對小師姐來說只是個試煉秘境那樣的小世界吧。”
黑貓不禁打了個哆嗦,尾巴高高豎起,也不知是被這個猜測嚇到,還是因為男人平靜的語氣中有著某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
“不會吧……”它不太能接受,“試煉秘境和真實世界是兩碼事,仔細看總能看出破綻的……”
“那是因為我們在秘境之外,”祁夜熵打斷它,“秘境中人卻不知道自己是假的。”
他頓了頓:“棋盤上的棋子會知道自己身在棋局中麼?他們能看見執棋的手麼?”
他想起三年前和小師姐一起進試煉塔,秘境中的人們都對自己的處境一無所知。他們都當自己的世界是真實的世界,卻不知那只是一個片段,他們的愛恨情仇乃至於整個人生,都是為了他們這些外來的試煉者而存在的。
連他們腦海中的記憶也都是假的。
就是在秘境中,他發現了小師姐對裴諶的矛盾態度,她鄙夷他,設計他,但又關注他,執意冒險救他,甚至一開始參加比賽就是為了他。
他們只見過幾面,也沒什麼私交,但她似乎很瞭解裴諶這個人。
出試煉塔後很長一段時間,祁夜熵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得知裴諶被天極斬邪陣選為陣主,一切才彷彿迎刃而解。
祁夜熵若有所思道:“我總覺得小師姐彷彿能未卜先知,一開始就知道裴諶是那個天選之人。”
她身上的疑點遠不止這些。
比如她入門試第一天就把問道天階弄壞了。
比如上元集市上,她從夙願箱裡拿出來的那張奇怪的紙片。
比如那次菌子中毒,她講了許多“家鄉傳說”,他後來特地遣人去朱雀城一帶打聽,大部分傳說當地人根本聞所未聞。
比如她喝醉了酒不停唸叨的“奶奶”,他也去查訪了,戚念瑜的老母是在戚靈靈七歲時死的,活著時不喜歡戚夫人,因此也不待見大孫女,祖孫倆根本不親近,奴僕中也沒有對得上號的人。
再比如她一個煉氣期修士,卻能撬動天極斬邪陣的壓陣法器,而他正是因為她的無心之舉才得以逃出深淵。
還有鬥妖場初見時,她和霍氏兄弟周旋已是命懸一線,卻仍然救了他。
她還是唯一一個能拔出他體內透骨釘的人。
她是什麼時候知道他祁夜身份的?真如她所言是入他靈府時?
不對,祁夜熵想起她醒來後的反應,並沒有多少震驚和畏懼。反倒是當初剛把他從鬥妖場撿回來的時候,她似乎很怕他。
那時候他不過是個鐵尾鮫奴而已,有什麼可怕?湯元門其他人都不怕他,只有同情憐憫,他們的反應才是正常的。
恐怕小師姐在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連她“隨手”撿來的那條錦鯉也不簡單,他後來找人查過,原來她是天地間祥和之氣孕育而生的靈鯉,有數百年的修為,化成原形是因為當初替一個人擋了雷劫。
而那人又是裴諶。
這一切的一切好像串成了一張網,他們都在網中,小師姐似在網中,又似遊離在外,彷彿只有她能縱覽全貌……
正思忖著,黑貓“喵”了一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祁夜熵蹙了蹙眉:“何事?”
“我是想,你與其在這裡猜來猜去,”黑貓一邊覷他臉色一邊道,“為什麼不直接問你小師姐?她那麼稀罕你,一定會告訴你的。”
祁夜熵:“她不說,不是不想就是不能。”
兩種情況他都問不出什麼結果,只會徒增她的心虛和苦惱罷了。
小師姐這個人,一旦心虛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