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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悔臉上一抹觸目驚心的血跡,為那俊美的臉龐添上些妖異之色,司徒錚微微側頭欣賞了片刻,方才對趕來伺候的小宮人道:“把姜公子帶下去,好生伺候著,待我處理完正事再來與他談心。”
那小宮人大約比姜悔還小一些,低著頭應了,來扶姜悔時手還在顫抖。她將姜悔帶到萬春宮一處偏殿中。姜悔試著與她攀談,然而大多時候她只是低著頭絞動著手指不發一言,對姜悔的問話更是充耳不聞。
那宮人收拾出一間廂房,又從庫房中抱出被褥氈毯等物鋪設好,行了一禮道:“請公子在此歇息,酉時初刻奴婢拿晚膳來。”
“有勞,”姜悔契而不捨地道,“我名叫姜悔,你叫什麼名字?”
小宮人彷彿驚弓之鳥,快步退到門口,倚著門邊站了一會兒,抿了抿唇用幾乎不可聞的聲音道:“阿春。”
元豐十六年二月庚辰,天子下詔將太子司徒鋒及太子妃徐氏廢為庶人,軟禁於金墉城,冊立三皇子司徒錚為太子,大赦天下;封國丈楊安為太原郡公,拜車騎將軍、散騎常侍、中書監錄尚書事,都督中外諸軍事,假黃鉞,開府儀同三司。
趙王司徒憲平叛有功,拜鎮南將軍,使持節都督豫州諸軍事。
北軍中侯楊武、中護軍任舒、殿中中郎裴廣、蕭炎等人亦各有加官和進封。
太尉荀康與中書監衛昭與太子結黨篡逆,女眷流徙三千里,罪及出嫁女。鍾禪身為太子少傅不能規勸太子,免官削爵,付廷尉。
與此同時,又有一道旨意徵平虜將軍姜景義回京,遷尚書郎,加散騎常侍。
三日後,天子賜庶人司徒錚和徐氏金屑酒。
姜夫人及其所出的五皇子、七皇子仍然軟禁在寢殿中,姜府各道門外仍然有軍士把守著。
至此,這場史稱“丁亥之亂”的宮變似乎是塵埃落定了。
三人在林中過了一夜。翌日清晨,鍾薈從睡夢中醒來,發現身上蓋著衛琇的氅衣,阿杏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微張著嘴呼呼大睡,嘴角邊留著條涎水淌過的痕跡;衛琇則抱著臂靠著棵三人合抱的古槐坐著,靜靜垂眸望著火堆出神,熹微的晨光穿過樹頂,勾勒出他秀致的側臉,一發顯得清塵絕寰。
鍾薈不由一怔,旋即感覺嗓子有些幹疼,忍不住咳嗽了一聲,衛琇聞聲轉過頭來,露出個淡淡的微笑,指了指架在火堆上烘著的狐裘道:“山中露重,在下見女公子的狐裘露溼了,便擅自替你換了,多有冒犯。”
“多謝衛公子,”鍾薈坐起身,見他眼下青影有些重,擔心地問道,“昨夜沒睡好麼?”
“後半夜睡了兩三個時辰,多謝女公子垂問,無礙的。”衛琇說著伸手摸了摸狐裘,發現已經幹了,便小心地將它從樹枝搭成的架子上取了下來。
鍾薈這才想起自己身上還蓋著人家的氅衣,忙拎起來抖了抖上面沾的枯枝朽葉,雙手捧還給他,衛琇伸手去接,鍾薈低頭一看,他的手似乎都凍得有些發青了,趕緊道:“公子快穿上吧,一會兒得著涼了。”
衛琇其實一夜未闔眼,後背上寒意陣陣,便從善如流地披上氅衣,繫上帶子,衣服上尚帶著餘溫,一股和著淡淡馨香的暖意將他包裹了起來,將徹骨的寒冷驅散了些許。
不一時阿杏也醒了,打了個哈欠,揉了揉惺忪睡眼,呆呆地四處張望了一番,看到衛琇時顯然唬了一跳,這才將昨日那一番不尋常的經歷記了起來。
身在野外一切都得從簡,鍾薈那套比郊祭還繁瑣的起居規矩自是不能貫徹,只能湊合著用清水草草洗漱了一番,將頭髮挽成個男子般的髮髻。
三人用了些乾糧便急著啟程,跋涉了一整天,終於趕在日落前找到了棲身之所。那是座建在半山腰上的茅屋,大約是附近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