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吞。
何婉蕙滿腹心事地替賢妃梳妝打扮,又替她配了衣裳腰帶鞋襪和簪環,佯裝不經意地道:“未知表弟何時到?”
她打定了主意,若是尉遲淵一時半會兒不來,她便提出去探望表兄,郭賢妃想撮合她和太子,自是樂見其成,到時候她藉著侍疾之名,便可避開這小魔星。
橫豎他在這飛霜殿也坐不住。
誰知不待郭賢妃回答,便聽門口傳來個少年人的聲音:“噫,何表姊也在麼?我這趟來得可真巧!”
別的少年在這個年紀,嗓音大多如老鵝般不堪入耳,尉遲淵卻與眾不同,他的聲音仍舊如泉流漱玉般悅耳動聽。
可這麼好聽的聲音落在何婉蕙耳中,卻如一個晴天霹靂,她胳膊上立時起了層雞皮疙瘩。
一個晃神,五皇子已經到了近前,歪著頭一言不發地端詳她。
尉遲淵的眉眼與母親有幾分相似,母子倆的瞳色都比一般人淺些,可兩人的眼神卻是天差地別。郭賢妃的眼睛裡透著幾分憨蠢,而尉遲淵的眼睛卻剔透如琉璃。
他的容貌不如兄長俊美,卻有股子妖冶氣,偏生轉眼之間又能露出孩子般的純真來。他的舌頭像是淬了毒,可若是他願意說幾句好話奉承你,能叫你整個人浸在蜜糖裡。
他還是個十三歲的半大孩子,聽說已叫長安城裡不知多少小娘子傷了心,可想而知長大了會是個怎樣的妖孽。
何婉蕙叫他一雙眼睛盯著,心不由自主地砰砰亂跳,臉頰裡透出粉色來。
尉遲淵卻忽然湊近她的臉:“表姊今日似有些憔悴,粉也上不勻了,可是為我表姊夫的病寢食難安?”
何婉蕙咬著腮上軟肉,勉強扯出個笑來:“五皇子說笑了。”
尉遲淵微微眯了眯眼:“怎麼是說笑,表姊夫生病難道是什麼可笑的事?”
何婉蕙氣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
郭賢妃忙打圓場:“五郎,你怎麼又與你表姊啕氣,難得見一面,為何提這些傷心事招她?”
尉遲淵立即斂容,作個揖道:“表姊莫哭,表弟與你賠個不是。”
何婉蕙福了福:“五皇子折煞我了。”說著抽出帕子拭眼角。
尉遲淵嘴角一勾:“該當的,表姊有所不知,我們尉遲家的男子都有一種家傳疾症,見了女子落淚便要胸悶氣短,尤其是表姊這樣的美人淚,更是一滴也見不得。我雖不如阿耶、阿兄那般病入膏肓,病根卻是一脈相承的……”
話還未說完,郭賢妃一個香囊衝他扔過來,笑嗔道:“這刁鑽古怪的孩子,連你父兄都編排上了!”
尉遲淵一探手,靈巧地將香囊接在手中:“阿孃疼我,故而只用香囊砸我,若是扔一顆眼淚過來,兒子怕要如表姊夫般一病不起。”
郭賢妃無可奈何,板下臉來道:“不許再說這些渾話!”
尉遲淵乜了何婉蕙一眼,見她已將嘴唇咬得發白,便不去理會她,對郭賢妃道:“阿兄呢?聽聞他病了,我特來瞧個新鮮。”
郭賢妃手心發癢,又要砸他,奈何手邊沒有趁手的東西,只好咬牙罵道:“你要氣死阿孃了!”
正說著,方才受何婉蕙之託去百福殿問安的宮人卻回來了。
何婉蕙道:“表兄的風寒好些了麼?”
那宮人答道:“回稟何娘子,殿下昨夜已經回東宮了。”
何婉蕙聞言怔住,半晌才回過神來,還是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回東宮了,他一聽說沈七娘來探病,竟連身體都不顧,三更半夜都要趕回去。
這訊息彷彿一掌摑在她臉上,一個念頭從她腦海中浮現出來——尉遲越已經不是她一人的了。
郭賢妃詫異道:“三郎不是還病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