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戰鬥慘烈,三百人的隊伍,活下來的還不到一百人,整個鷹爪谷瀰漫著悲涼的氣氛,練氣弟子幾乎全部陣亡,雖然殺掉的妖獸也有近五百,但所有人,都只有悲痛,之前還有說有笑、有吵有鬧的同門,現在竟已陰陽相隔,這些朗風派弟子們,終於開始明白了戰爭的殘酷與慘烈。
倖存之人強忍悲痛收斂了同門的屍身,將妖獸剝皮扒骨發洩情緒,打掃完戰場,在蕭媛和辛遠君的護衛下,向萬妖山西麓駐點飛去。
碧水藍天,靈植遍地,一派祥和的仙家聖地。
只是這樣的聖地,卻只有兩個活物。
宋天培抱著懷中的少女,小心翼翼地把她擱在柔軟的纖絲草上,他取了一碗靈泉水,靈丹伴隨著靈泉水喂其服下,然後再用溼毛巾擦淨她的臉,手指蹭到她的肌膚,那柔軟絲滑的觸感,讓他心神一蕩,眼睛所見,再也轉移不開目光。
少女峨眉如黛,睫毛彎彎,瓊鼻挺翹,粉唇透亮。
他曾經只能仰望的人,如今這般柔弱地躺在他的懷中,他情不自禁地描上那淡如遠山的長眉,還有那宛如新月的睫毛,輕輕的、柔柔的,手指竟不停地顫抖起來。
忽然,手指一癢,宋天培像被電到一般,猛地縮回手,然後啪啪給了自己兩巴掌。
趁人之危,豈是君子可為?
宋天培跑開去,一頭扎進那深潭之中,冰涼刺骨的潭水讓他渾身打顫,火熱的心房瞬間透心涼。
兩個時辰過去,日已西沉,鷹爪谷靜悄悄的,沒有絲毫聲音,就如一塊死域。
宋天培揹著洛水柔出來,給自己貼了個疾風符,朝與萬妖山西麓相反的方向急速奔去,不過幾息功夫,已跑出很遠。
在他剛出來的那一剎那,靜坐於室的蕭媛眼睛突然睜開,面上露出微笑,眉頭卻又微微一簇,起身向外走去。
……
“你真的決定了?”聲音潺潺,如涓涓溪流,千影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在梳妝檯前梳妝的女子。
鏡中的女子,眉形淺淡,眼神溫婉。看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千影的思緒似乎被帶回了十多年前。
同樣的面孔,卻完全不同的氣質。她活潑愛笑、任性肆意,會跟他置氣,非得伏低做小才能哄好;而眼前的這個人,恬靜隨和、溫順聽話……但骨子裡,竟是一樣的倔強。
“決定了。”林雨輕輕頷首,眸子間迸發的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千影輕聲一笑:“他有什麼好的,即便是死過了一回,你還要回他身邊,就不怕……”
話聲未盡,可是其中意味兩人都懂。
“我自然是怕的。”纖眉輕蹙,很快又舒展開來,林雨微嘆一聲:“除了他那裡,我還能去哪裡?”她不是蕭媛,沒有那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的豪情壯志,她甘心做一隻金絲雀鎖在那春風化雨殿等他垂憐。從十二歲時他握住她的手時,她的生命中就只剩了他一個,她不想、不願、不能過沒有他的生活,
“你就不怨恨他麼?”千影有些搞不懂這個女人,明明那人無情,為何還要去飛蛾撲火?若是蕭媛,呵,若是她的話,你對我無情,我會比你更無情。
林雨垂首,牛乳般的脖頸露出,漆黑的髮絲落在上面,更顯得那段肌膚白皙動人,令千影唏噓的是,他居然沒有了心動的感覺。
“真君怨恨小媛嗎?”林雨反問道。
千影面容一僵,臉色一沉。
林雨淡淡一笑:“真君,您還不明白嗎?你真正喜歡的,其實是小媛。”
千影不由想到當年那驚鴻一瞥,這個女子綣首輕嗅梅花,西風吹過,落花繽紛間,宛若天人,令他忽然萌生了悸動的感覺。他應該追求的是這種靜美的啊,但為何,原主真正的坐在面前,他卻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