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不知道盼了多少年了,早幾個月前就在外面租了房子搬走了,只剩下幾家抱定了決心要做釘子戶的人還堅守在原地。
就比如宋老太爺家。
動遷組說他家一共五十平房米的房子里居然塞了二十八口人實在太誇張了,最小的一個都不滿一週歲,不同意他要十套動遷房外加二十萬賠償金的要求。
宋老太爺於是每天就帶著重孫子,帶著兩張躺椅,一把從賣冰棒的老賈那裡搞來的大遮陽傘,跑到拆遷辦門口坐著。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上班”。
拆遷辦上班,他也上班。拆遷辦下班,他就帶著重孫孫回家。
他也不吵,也不鬧,就這麼笑眯眯地蹲在人家門口。但凡有人進出,他還跟人家打招呼,不知道還以為這個老頭是特意請的門衛。
拆遷辦的同志看不過眼,讓他們家裡人把老頭給領回去。三十七八度的天,萬一真的出事了他們擔待不起。
結果老太爺的兒孫們就雙手一攤,說他們拿自家老頭子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幾位同志不如自己去和我家太爺談談,看看怎麼解決。
要說這副吃相也太難看了,寧老太基於這麼多年的鄰居情誼也去勸過,說他萬一倒下,這家還不就散了。現在能分配到七套房子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他那些亂七八糟的外孫女,乃至外甥的戶口就別再多想啦。
結果宋老太爺一邊搖頭一邊嘆氣,說自己的兒子沒有老太的兒子那麼有本事,現在夫妻兩個,連帶女兒一家也都是下崗待業人員。他要趁著自己還有一口氣在,幫著孩子們多爭取點福利。等明朝眼一閉,腿一蹬,也不用操這份人家的心了。
這話說的太心酸,寧老太也聽的淚漣漣。
想當初剛搬到建德里的時候,宋老太爺還是宋小開,家裡那是大馬路上開皮貨店的,進出都坐大轎車,從不為鈔票操半點心。如今混到這種樣子,要一個八、九十歲的老頭撕下臉皮給兒女們“搏身家”,實在太讓人唏噓了。
“寧老太太,還是儂有福氣。兒子孝順,也有本事,孫子更是聰明,會讀書。”
頂了兩個月的大太陽,本來細皮嫩肉的老太爺如今黑得跟拆遷大隊的民工一樣,頭髮也全白了,本來不明顯的老人斑都曬出來了。
他衝著寧老太擺了擺手,嘆息到,“兒孫自有兒孫福。要我說儂就不要再要求建國結婚了。你看我的那些子女,倒是各個結婚,算起來我也是兒孫滿堂,又有什麼好處呢?算了吧,都算了吧……”
寧老太被他這一番感嘆弄得無話可說,只好長嘆一聲。
因為寧老太也搬來了,這個國慶節就顯得格外熱鬧。趙景聞本來想在附近的小館子裡訂一桌酒席的,但是寧建國堅持要在家裡做。他好久沒有在家裡擺大宴席了,趁著人多,要好好露露本事。
於是寧家今天從今天一早就忙起來了。
現在日子好過了,寧家新買的大冰箱裡都是高檔食材,進口的牛肉,東星斑,寸把長的大明蝦,還有四樓趙叔叔昨天夜裡特意從南匯老家帶回來的自家種的綠葉菜,都是不打農藥,用大糞做肥料的那種,豐富得不得了。
兩個一個趙叔叔,一個寧伯伯,三個大男人你殺魚我切菜他顛勺,忙得不亦樂乎。把上海男人賢惠的特點展現的淋漓盡致。
小梅姑娘本來也要幫忙,被寧建國從廚房裡請出來了。
“這頓飯呢,就讓我們男士動手。女士們就到客廳裡坐坐,看看電視吃吃茶,搓搓小麻將,等著吃飯就行。”
“是啊小梅嬢嬢,去陪好婆打麻將吧。這裡我會幫忙的。”
寧家的廚房實在太小了,如今擠了三個大男人進去,實在有些轉不開身,寧小北只好站在走廊裡擇菜。
過去小梅把寧老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