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至,聲先到。
來人一路說說笑笑,談論著明日的天氣,不像是一無所知的外來者,更像是屋子的主人。
“明日下雨,我要躲懶偷閒睡到自然醒,你不許叫我。”
另一人無奈笑道:“我日日叫你,你哪一日起來了?”
若非他們知曉這裡是業境,定會覺得那是兩個活生生的人。
可元棲塵不久前才將整個山谷巡視了一遍,這兩個人就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樣。
二人走到屋前,見房門大開,恍惚了一瞬,以為是出門之前忘了關上。
雖然這谷底只住著他們兩個人,關不關門都無甚區別。
先前想著躲懶的男人卻目光一凜,上前一步,警惕道:“什麼人?”
元棲塵和闕子真一前一後走出來,打量著疑似屋主人,也極有可能是道侶的兩個年輕男人。
這一看,倒看出些有意思的事情來。
他們一個妖,一個魔,卻在妖族地界尋了這麼一個世外桃源般的地方,過著凡人一般平靜的生活。
妖族和魔族天生帶著兇性,領地意識極強,隔三差五便要鬧出些足以連累三洲四境的動靜來。
連天道都看不過眼,以壑谷劈開九幽境,使妖魔兩族各自偏安一隅,他們卻相安無事,堪稱親密地住在一起。
簡直世所罕見。
元棲塵相信,業境中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兩個不相干的人。
或許業境的主人就在他們二人之中。
“我見門戶開啟,又無人應聲,還以為這裡已經無人居住了,不打招呼擅自進入,真是抱歉。”元棲塵充分發揮了自己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將一切變成了美妙的誤會。
站在前面的妖族防備之心不減,元棲塵又接著半真半假解釋說:“我們無意打擾,只是家中孩子走失了,這才跟著誤入此地。兩位若是方便,也可指條明路,我們即刻就走。”
和魔族的天生薄情不同,妖族的多情與專一比之人族更甚。
他們素來舐犢情深,父親的身份,比一個突然闖入家中的陌生人要可信得多。
“莫竹。”
眼前這名妖族總算暫時放下了戒備,只是也說不上熱情,看向身後的玄衣魔族時,眉梢眼角缺滿是笑意。
“他是我的道侶,柳七。”
聽到二人的名字,元棲塵也忍不住有些驚訝,求證般看向博聞強識的闕子真。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兩個名字上一次出現,已經是六千年前的事了。
莫竹正是彼時的妖王,而柳七本是一方魔君,銷聲匿跡一段時間後,忽然一躍成為新的魔尊,風頭無兩。
二人在兩族大戰中數次交手,本該是死敵一般的存在。
而此時此刻,元棲塵越過莫竹對上柳七的視線,那雙刻意偽裝後漆黑如墨的眼眸似笑非笑,對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莫竹毫無察覺,又問他和闕子真是何關係。
“我們……”
元棲塵還未想好說辭,闕子真竟先他一步,用那張面無表情冷淡的臉說出了出人意料的話。
“兩位是什麼關係,我和阿塵便是什麼關係。”
他剛知曉闕子真有個藏在心底的心上人,聽他這樣說,很難控制自己不去多想。
如果不是莫竹還在看著,元棲塵定要轉頭確認一下,自己身邊站著的,是有著清醒意識的闕子真,而非心魔。
闕子真這一句話,竟然令莫竹徹底放下了戒心。
元棲塵恍然大悟,明白了他的用意。
從結果來看,闕子真套近乎的方式比他高明多了。
莫竹甚至沒有問他們孩子是怎麼回事。
身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