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結束通話。
林爸突然間對著前方猛磕了好幾個頭，嘴中不停唸叨著：“謝謝謝謝謝謝……”
林媽雖然害怕，但更想知道林爸有了什麼好訊息讓他這樣喜形於色：“怎麼了這是？”
“我、我有工作了。”
“有工作了？有工作了？”林媽唸叨了幾聲，才突然反應過來似的，眼淚嘩啦啦地就流了下來。
在她看來，他們家後來的一切苦難都是因為一份工作。
看著抱在一起哭成淚人的兩個中年人，越離梔許久不動的惻隱之心動了一下。
原本林旌梟的家庭也算是安寧，父親在外工作、母親照顧家庭，他負責長大。
傳統性的家庭表達感情總是內斂的，沒有過多的溫情但也還算比下有餘。
可是某天，林爸被廠裡裁員了。
他只有初中學歷，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可就越離梔看來，就算是去工地賣一把子力氣，也能養家餬口。
但，沒有人想到這點。
越來越消沉的林父選擇了戒酒消愁，然後性情大變，原本老實沉默的男人開始了家暴。
偶爾找到個個零工，剛掙點錢就又花酒上了。
林媽的學歷也不高，多年來家庭主婦的生活早就讓她跟社會脫節，她已經失去了工作的能力。
就算被林父毆打，但知識水平不高的她也沒想過離婚，只是換了個方法排遣壓力。
錢從哪裡來？一半從林父那裡扣，一半從林旌梟這裡拿。
學校給的不少補助有大半都被她拿走了，只有一些衣裳、文具之類的留了下來。
最苦的還是孩子。
所有現代救贖文小說裡悲慘反派遇到的是林旌梟基本就沒落下。
什麼被打、被罰跪、不讓唸書之類的，就連他自己攢下的學費也讓這兩個人盡數掏了去。
要不是他成績好，老師學校都有幫扶，可能現在他真去打工了。
其實挺沒道理的，為了虐而虐。
好像要將所有的悲慘壓在林旌梟身上，將他逼成一個反派，然後讓另一個來承受他的痛苦。
就連突如其來的嫉妒，也很沒道理。
就這幾次的相處而言，他不覺得小林會忘恩負義。
因為惦記著小時候的那點溫情，哪怕父母成了這種樣子，他也沒想過放棄。
沒有上訴、也沒有不管不顧。
越離梔煩躁地抓了抓頭髮，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就要覺得大林也無辜了。
所以這本重生報社文到底是誰寫的啊？居然還成了小世界。
一點邏輯都沒有！
壞人壞得也很突然。
只有她家季書臣是真的乾淨人，純純被坑的那種。
唉。
越離梔縮在角落裡，看他們哭夠了就起來收拾屋子。
窗戶透亮了，人也敞亮了。
上次越離梔收拾出來的紙盒、瓶子也被他們拖去賣了，換回來的錢買了些菜。
難得做了一桌子。
林旌梟回來時第一眼就看見了躲在角落裡的越離梔，第二眼就是坐在桌前乾淨整潔、不發瘋的父母。
眨了眨眼，有些呆愣。
從十二歲時林爸沒了工作，整個家裡的人就像是瘋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完成既定的程式。
喝酒、打牌、要錢。
有多久，一家人沒坐下來說說話了。
被那麼對待了好些年，說不怨當真是不可能的，可是……
可是鼻子還是會發酸。
越離梔瞧了一眼，麻溜地穿牆進了小林房間。
唉，果然還是她聰明，真以為這倆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