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很清楚,一切都不再像以前那樣純粹簡單,不是心動便能對抗一切。
他從平淡到悲痛欲絕,只經歷了瞬息,雲釅恬靜又帶著紅霞的睡顏之於他,就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穿透磐石的最後一滴水珠,殺死旅人的最後那份來信。
所有的迷茫、悲慟、絕望和熱愛,都被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三年給淹沒。
宋見青鼻翼翕動,他幾乎抑制不住想要嚎啕慟哭的衝動,用掙扎至極的崩潰來宣洩情緒和壓力。
他胸腔震動著,心跳一下更比一下沉重。
可現實是那樣靜,靜得他害怕自己一旦出聲,就會毀掉最後一點點安寧。
這幾天來他一直對雲釅近乎央求的眼神置之不理。
是怕再多看,只需幾秒,他就會再次選擇輕易相信,讓自己再次痛不欲生。
從容不迫,都是假的。
一敗塗地,才是他真實的心境寫照,他被親人的離世和愛人的背叛折磨得太深,深可見骨的刀痕卻再次被挖開。
「見青,你怎麼了?」
不知這樣沉默著爆發了多久,他一抬眼竟對上雲釅迷離的目光。
那雙眼中水光瀲灩,微微斂著繾綣情光,帶著酒醉又萌生出媚感,恰到好處,不偏不倚再次擊中他心中最軟的那塊地方。
聽見他說這話,宋見青才發現自己已盯著他許久許久。
他強行把回憶斬斷,兀自用冰涼的掌心搓了搓臉,卻感到觸感一片濕潤。
他竟在不知不覺時落了滿臉的淚。
他醉著,他也醉著,許是情緒已被壓下,宋見青沒再牴觸和他對話:「我沒怎麼,只是有點太冷了。」
對,只是因為太冷了,他才會想起讓他難過的事來。
聽他這樣回答,雲釅慢吞吞地眨了眨失焦的雙眸:「可是我身上很熱。」
他慢條斯理又認真的話,卻讓宋見青的心臟驟然被捏緊,擠壓變形。
以往他情動時,也是這般,用迷離的眼神徐徐滑過宋見青的寬肩,從喉間溢位甜膩沙啞的呻吟和話語。
並非是他還惦念著歡好時的好處,而是那些回憶太深刻,往日從不無端浮現的畫面,現在倒在他眼前接二連三呈現。
這手、這肩、這胸口、這喉結、這個人,都被他真摯而又熱烈地親吻過。
經由他這樣無意無知無覺的撩撥,宋見青彼時情緒與方才已是天上地下,他瞳孔猛地一沉。
幸好雲釅沒有張著那紅潤引人的唇繼續說什麼,只是含著一汪初融的春日雪,默默地看著他,目光一錯不錯。
局勢遽然顛倒,宋見青被他看得極不自在,眉目閃躲起來:「你看什麼?」
雲釅沒有正面回答。他嘴唇微張,復又合上。來往幾個回合,最終斟酌著語句:「你有紙筆嗎?」
出來拍攝,宋見青雖然也習慣紙質工作,但總不至於到高原上還帶著,只能回答沒有。
沒有得到滿意回答,雲釅那雙燦然的眼瞬時失去了靈動,像是蒙上層質感模糊的透明薄膜。
宋見青凝視著他:「你要寫什麼?」
「隨便寫一些東西。」
「那你在自己手機上寫,用備忘錄不就好?」
雲釅像是從未想到這個方法,他怔怔地看了宋見青許久,像是在思考方法可行性。
最終他點頭同意,拜託宋見青把他的手機從外套口袋中拿出來。
他們達到出乎意料的平衡,宋見青把手機給他遞去,他虛浮無力的手指在螢幕上按了好幾下,都沒能解開密碼。
看得宋見青鬱悶又著急,他乾脆劈手奪下手機,問他:「密碼是多少?」
他沒有窺探雲釅隱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