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仇恨十倍轉移到人族身上呢?
他被惡咒撕裂又拼齊無數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已經活著入了魔,難道要讓他殺遍天下人嗎?
“轟”一聲,少年盛靈淵頹然跪下,那雪白的火鳥越過他,呼嘯著衝進山洞裡,落在千千萬萬個巫人傀儡身上,人們在烈火中哀嚎、慘叫……就彷彿他們還活著一樣。
可就是焚不化、燒不死。
少年盛靈淵驀地從腰間拉出長刀,砍向離他最近的巫人頭顱。直到頭顱落地,巫人才掙扎了一下,頹然倒下,一隻小小的人面蝶從他們身體裡飛出來。
阿洛津被漫天的火光擋住視線,嘶吼道:“丹離!你在哪?你這個騙子,你在哪!你不得好死啊!”
丹離的聲音從山洞外傳來:“陛下!你還要縱容他到什麼時候!”
少年盛靈淵大吼一聲,衝進了祭壇。暴虐的火像有意避著他一樣,連他一個衣角都不燎,從被斬首的巫人身上飛出來的蝴蝶也避著他,那些蝴蝶匯成一道白光,朝阿洛津飛了過去,翅膀上無數張人面,凝成了一張似喜還嗔的臉,被隨即追至的盛靈淵一刀劈成兩半。
長刀去勢不減,一刀捅穿了阿洛津的胸口。
那刀刃上寒光倏地一閃,無數巫人文字顯露出來。阿洛津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刀,懷中頭顱滾落在地,張嘴說:“這是我。”
“丹離本來就不以真面目示人,”盛靈淵說,“就算不遮臉,也必帶著人皮面具,你們後世流傳的‘面如好女’,只不過是他最常用的一張面具。阿洛津至死也沒見過他的臉。”
宣璣冷笑:“是啊,要不然你拿什麼釣魚?可是不露臉歸不露臉,這個人一直在你身邊,扮演重要角色,在你記憶裡卻還不如侍衛存在感高,這說明你在壓抑自己的記憶,避免過多地想起他,否則後面的戲容易唱砸——陛下,我就算數學不怎麼樣,好歹也經過九年義務教育,那記憶有三個人的視角,您是覺得我不識數嗎?”
這個邏輯其實很簡單——如果“溯洄”咒裡是盛靈淵的記憶,那麼全部的視角肯定都是盛靈淵本人。
可仔細分辨,那裡頭卻有三個視角:阿洛津、盛靈淵,以及一個最詭異的——丹離。
其中,丹離視角是最後才出現的,非常隱蔽,而且內容很少,就是巫人族躲進山洞,人皮傀儡點燃祭壇的那一小段——人皮傀儡是丹離操縱的,所以它的視角應該就是丹離視角。
一個人的主觀記憶一般不會有視角變化,何況是這麼流暢的視角變化,人格分裂也不行,因為他不可能“記住”自己不在場的的事。
所以這個“溯洄”裡的記憶,絕不是一個人的。
他倆被捲進記憶深淵裡的時候,第一個場景是巫人族救受傷的小皇子,巫人族的少年族長和盛靈淵第一次相見,那其實是阿洛津的記憶。因為當時盛靈淵是重傷狀態,昏昏沉沉地被族長背上山的,他很難注意到被驚醒的巫人族的山坡全貌。
他倆在記憶裡碰到的第一個主要人物也是阿洛津。
盛靈淵這老鬼應該是那時就反應過來,這個“溯洄”裡除了他倆,還藏著施咒人。
所以一開始在少年雞毛蒜皮的往事裡逡巡不去的,根本不是盛靈淵這個沒心沒肺的貨,而是阿洛津本人。盛靈淵讓他“提問”,也是給阿洛津提的——否則就以這老鬼對自己心志的控制力,他用得著別人幫?
宣璣:“記憶裡一些大事的時間點,跟我所瞭解的歷史框架相符,所以我判斷記憶應該基本是真的……不過大多數都是他的吧?”
阿洛津可能想讓記憶看起來像盛靈淵自己的,所以回憶的都是兩人之間的事,可那些少年相處的細枝末節都太鮮活了,像是有人迫不及待地想告訴他巫人族興衰起落的真相,幾乎有一點“傾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