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鞋底都標註著自己的電話。做這些就是怕老人家走掉,也是希望好心人收留或者幫助老人家時,開啟看到這個,能送回來。
口袋外側和衣服黑灰色格格不入,是顯眼的大紅色,印著“look”,上方有拉鍊。
他知道的,外婆要真的想出去,一定會穿這個外套出去—這是媽媽在她六十歲生日送的。
“收下吧,這是假的。”林澤英想著外婆開心就好,哪怕只是一時的也好。
柴賦將信將疑收下,繼續陪老人家說話。
飯菜不一會兒做好了,都比較清淡,三菜一湯也夠三個人吃。
飯桌上,老人家一直牽著柴賦的手,一會說她是自己的女兒,一會說是林澤英媳婦,總之都挺高興的。
“女啊,晚上住這不咯?”
柴賦夾菜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知道怎麼作答。
林澤英幫忙解圍,“外婆,她還要上班呢,你忘了?”
“哦對對對,瞧我這記性,女啊,好好工作,家裡啥都有,你記得常回家看看就好。”
柴賦點了點頭,老人家得到肯定答覆,吃得更開心了。
在哄完老人家入睡後,林澤英一遍遍檢查家裡情況,確保達到他要求後,鎖好門帶著柴賦離開。
到車上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還有二十來分鐘就下課了。回去也來不及了。
“抱歉,耽誤你這麼長時間。”
“不打緊,我才是耽誤你了……”
“謝謝你啊,外婆終於開心了。”
“但我畢竟不是她女兒……”
“嗯。”
柴賦知道這金幣不是假的,她判斷真假黃金還是有一手的。
“這個還是給你,這一塊少說也可以賣一萬三。”
林澤英快速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金幣,面不改色地說:“我都說假的了,你拿著。”
“你在老人家身上印了這麼多聯絡方式,還有一個別樣的口袋,我猜可能是報答別人的吧……這是真黃金,我不會弄錯的。”
林澤英一時間不知道接話,每次看到外婆,他都能想到自己不辭而別的母親,他討厭母親的不負責,但他也很思念母親,他也會關心母親過得好不好,可是母親連關心的機會也不給。
他不知道外婆跟柴賦說什麼,都說家醜不可外揚,自己也不屑跟別人分享家事,更不願揭傷疤。心裡的事憋久了還是會出毛病,他想告訴她自己這些年的苦痛,可是表現出來的還是不耐煩、不情願。
沒人教他怎麼表達自己。
柴賦看他表情有點兒兇,一時半會不知道這枚金幣改放哪。
“你放邊上那個儲蓄罐裡就好。”林澤英調整好狀態才開口說話。
柴賦按他說的放進去了。
到校後,停好車,柴賦正準備解安全帶下車時被林澤英拉住。
他帶著哀求的聲音,詢問道:“你以後可以常來嘛?”
“當然了。”
“謝謝你。”
“我也有個外婆,我常年都見不到她……你只要知道我很願意跟你外婆一起說說話。”
“好,你先上去吧,我明天沒課,晚上和朋友還有聚會。晚安。”
“拜拜,注意安全。”
目送柴賦消失在視線裡,林澤英從堆滿雜物的小箱子裡拿出一包煙,他靜靜地坐著,一根又一根地點。
當然沒有什麼聚會,他只是想一個人待著。
他胸中有一團苦悶,是菸草也無法壓抑的煩躁,而抽菸是他最後排憂的方式了。
一切的憂慮苦悶的是來源於手機微信頁面置頂的那位,但是她永遠也無法再回應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