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就這樣出現在眼前,黑夜讓人的視線有了不大不小的幹擾,而這對那人來說卻更像是一種掩護,從百里醉成為南方軍系王牌的那時候起,就經常有人用神鬼莫測來形容她的身手,她可以光明正大、攜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壓倒對手,也能小心翼翼、從暗處給敵人致命一擊,然而百里醉心裡清楚,即使在隱藏這方面做得再好,也比不上那個人。她,從一開始,似乎就是為了黑暗而生,她是陰影的寵兒,是最無可挑剔的暗殺者。
百里醉一直都清楚這一點。
正面交手,她有自信能贏過阿莫,然而阿莫要偷襲的話,她也會感到棘手。
就像現在,濃濃的樹影下,她像一棵樹那樣沉默的站著,然而時間過得越久,百里醉就越是難以準確把握她的狀況,她好像正在慢慢融化,融入這一片環境中。而這一切,顯得那樣理所當然。
她是天生的暗殺者,是最鋒利的一把劍。百里相後來曾無數次感嘆,如果當年沒有進入後山挑選替補的野獸而撿回這個生命力無比頑強的「小野獸」,百里家將遭受多麼嚴重的損失。
「你……現在在幫百里相做事?」她最終問出了她當下最關心的一個問題。
那個靜然立於黑夜中的女孩有些茫然的看了她一眼,口氣是那樣理所當然:「恩。」
百里醉的心沉了下去。
「小醉,回我身邊來。」女孩上前揪住百里完全融入夜色的髮絲,仍舊是那麼理所當然的口氣。
發梢傳來拉扯感,卻不會真的讓她感到疼痛,百里醉沒有去阻止眼前這個女孩兒,在她看來,這大約是一種類似於野獸的本能:對自己的東西,要牢牢攥在手裡。
那些在叢林中穿行的日子裡,無論身上被叢林裡的樹枝刺葉劃破多少口子,那個女孩的手永遠停留在自己身上,當時小小的百里醉還無法理解這種行為,但這無疑讓她感到很安全,而後來,長大了以後,常常不自覺回想起那段往事的她,對阿莫的行為也有了猜想,她大約,是把自己當做她的所有物了,就像很多野獸對戰利品的執著,阿莫對百里醉也是有著十分深厚的執念,這極好的保護了醉,也讓醉受到束縛。
而現在阿莫的舉動,讓百里醉證實了自己的猜想。她覺得自己是她的,所以來讓自己回到她身邊,那麼理所當然,因為這在她的意識裡,這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我不能跟你走,阿莫,你能不能離開百里家?」
被喚作阿莫的女孩眼神依舊迷茫,她看著眼前長大了的醉,突然湊上前嗅了嗅,確定自己絕不會認錯眼前人的氣息後,很不解的問道:「為什麼不跟我走?還有,我為什麼要離開百里家?」
在她看來,醉是她的,從遇見醉的第一天起,這個發著燒虛弱不堪的女孩子就是她的,因為她把她救醒的。那之後雖然分開了很多年,但堪比野獸的強烈領地意識還是讓她一眼就認出百里醉,那麼她來要回屬於她的人,有什麼不對?還有,百里家讓她有飯吃,那麼為什麼離開?
百里醉突然感覺到了危險,她側身一退,果然避開了一記凌厲的攻擊,空中傳開呼呼的風聲,阿莫的身影還呆在原地,似乎沒有動彈過,然而百里醉心裡清楚,剛才那一擊絕不是幻覺,從角度和力道來看,阿莫……是想要把她劈暈了帶走?
這種事情發生在其他人身上似乎有點難以理解,但百里相信這就是阿莫的想法,這麼多年過去,她好像一點都沒變,還是那個只靠著本能活下去的冷漠孩子,這種本能,也許正是百里相選中她的原因,因為純粹,所以如此鋒利。
這種想法出現在腦海,百里醉突然很憤怒,百里相到底是如何培養阿莫的,竟然讓她的心性在十幾年裡一點都沒有成長,不,剛才那一擊表明她不像表面上那麼無害,對時機的把握稱得上恰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