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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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禮堂。
桃小引正要穿禮服。
桃知突然闖進來,他打發走屋裡侍奉的人,關起門來。
桃小引把周遲買給她的那把梳子塞到腰間,問:“怎麼了?”
桃知喘了一大口氣,說:“周遲迴來了。”
桃小引猛地站起來:“他在哪裡?”
“大堂。”桃知看著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他是周挺闊的親生兒子。”
桃小引胡亂哦了聲,急著往外走,走了幾步方才反應過來:“鬼王周挺闊?”
“我也是剛知道。”桃知用極其簡短的話說,“周遲一個人屠了鬼域,殺了周挺闊,現在他是鬼域之王。”
桃小引的耳朵嗡嗡地響。
短短一句話,包含了太多資訊,周遲到底經歷了什麼,她想不出來,她現在滿心滿腦都是今天的大禮是場殺戮局,這些人是要取鬼王的命。
“不用殺鬼王了對不對?”桃小引說話聲音都是抖的,“我們去把周遲帶回家。”
桃知推開門:“走,我現在帶你過去。”
見識過煉獄之火後,他知道周遲和鬼域有牽扯,但絕沒有想到他會是周挺闊的親兒子。周遲出島走後,知道他是去鬼域,但也萬萬沒想到他會親手殺死周挺闊,自己坐上了鬼王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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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裡的人們高亢激昂,他們手持刀劍法器,圍著一個紅衣長髮男子討伐。
“怪物!禍害!渣滓!”
“異端必除!”
“替天行道!”
“你就是桃汐島養的一條狗,快叫喚兩聲讓我們聽聽,待會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一點。”
“能做出弒父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果然是鬼域的人。你和鬼王又有什麼區別?”
“……”
“殺了他!殺了他!”
周遲身穿一件大紅的囍服,頭髮高高束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
面無表情地坐在高堂上。
他今天是來迎娶桃小引的。
不是說好的不論鬼王是什麼人,他們都會拱手把桃小引送出去麼?
現如今他是鬼王,他穿著囍服來迎娶桃小引,怎麼就不可以了呢?
為什麼周挺闊可以,他卻不可以?
僅僅因為他就是他麼?
為什麼?!
以前他是他,他成了鬼王就不是他了嗎?
說他是異端,難道周挺闊就不是嗎?
什麼是異端?
和你們不一樣就是異端嗎?
周遲看著這些人,有些他見過。他想了好久才想起來,有幾個是正氣堂裡的人,還有人曾經買過他的木兔子。
一個念頭閃過:如果今天坐在這裡的人是周挺闊,他們還敢如此正義討伐麼?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如果他們敢,天下何至於淪落到被鬼域隻手遮天的地步。
所以,周挺闊不是異端,他才是異端。
他們怎麼敢把掌握他們生殺大權的人稱為異端?周挺闊這樣的人,雖讓他們心生畏懼,但也正因為這份畏懼,他們才想要把他歸為自己人。
這個世道,每個人都爭前恐後地想要成為“自己人”。
非“自己人”的異端,是要被消除的。
想通這點,周遲整個人都是麻的。
已經有人持劍逼近他。
周遲高坐明堂,沒什麼表情地看著他們提劍衝過來。他坐著沒有動,只是抬手按住一個人的頭蓋骨,輕而易舉地抽乾了這個人的血。
前一瞬還殺氣騰騰的一個大活人,眨眼就被他抽成了一具破敗的乾屍。
人群爆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