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要拍的只是喬樂儀跳樓後的幾個鏡頭,躺在地上做幾個表情,連臺詞都沒有,倒不費什麼時間。
喬樂儀不是第一次演被警察擊斃的犯人,駕輕就熟的躺在地上,攝像師給幾秒特寫,鮮血從身下緩緩散開。
扮演圍觀者的群演圍成一圈,彼此交頭接耳。
有個如同幽靈一般的女人緩緩走近,混跡在圍觀的人群裡,攝像機沒有給特寫,但看身形也足以辨認她的身份。
「嗬……」
已經瀕臨氣絕的喬樂儀仰起頭,滿臉灰塵血跡,艱難地揚起唇角。
那是解脫的微笑。
「cut,過過過。」
楚鶴拿著擴音喇叭喊話,示意這個鏡頭可以結束。
上午工作正式結束,下午則是轉內景,拍攝唐湖被警察審問的橋段。
『心理醫生』的死只是暫時幹擾警察的偵查方向,男主角仍然查到『少l婦』身上的疑點,將她帶回警局審問。
女主角在交談中將真相和盤托出,對著鏡頭承認過錯,是全片最重要的一場戲。
……
「action。」
一間狹窄的鐵灰色審訊室,唐湖戴著手銬坐在椅子上,與桌子另一邊的扮演警察的程加君對視。
她疲憊的將頭髮捋到耳後,聲音微不可聞:「……人是我殺的。」
「怎麼殺的?」程加君通宵破案也累的不輕,一雙眼睛布滿血絲。
唐湖半垂著眸子,一縷髮絲粘在臉上:「用刀啊,第一刀捅在肚子上,他沒有死,一邊叫一邊往後退,我又追上去捅他後背。」
她頓了頓,一五一十的繼續交代:「後來我把那把刀藏在那個心理醫生家裡,想栽贓給他。」
這是電影裡的最後一場收尾戲,楚鶴卻沒有用炫技的拍攝技巧,連攝像機也只搭了一個,讓她對著鏡頭唯一的鏡頭表演。
這種機位設定方式帶來了強烈的真實感,彷彿一個真正的殺人犯,在對螢幕後的觀眾緩緩敘述動機。
「為了小楓?」
程加君點燃一支煙:「我很抱歉沒有為她做什麼,如果她再勇敢一點,說不定事情會有轉機,你也不至於這樣……是吧。」
抓捕這樣的罪犯同樣讓他心情沉重,只是職責所在,誰也沒有辦法。
直到此刻,唐湖的情緒才有略微起伏,眼角瞬間潮濕:「……你怎麼能說她不勇敢呢?」
她的淚水奪眶而出,用手背捂住眼睛反覆擦抹,許久才說出下一句話:「她是我見過勇敢的人,事情發生後一個人去醫院做身體檢查,一個人報案,一個人解決這件事情。」
「可是沒辦法啊,她把能做的都做了,每件事都是按規矩來,連死都是安安靜靜的死,沒有死在鬧市口給別人添麻煩。」
「她也想上高中,上大學,想高高興興的活下去,可還是沒辦法啊。」
唐湖的聲音自始之終沒有提高過,語速也很慢,哭起來並不像瓊瑤戲女主角那麼讓人心生憐惜,不顧好不好看,只是單純的在流淚而已。
那是一種理性而剋制的情緒崩潰。
在這個世界,有人以為對女性最大的惡意犯罪就是強l奸,報復一個女人最好的手段也是強l奸,要是有誰「不乾淨」,好像天都塌了。
但性l侵害從來不是最可怕的。
求告無門,爭論無果,圍觀者異樣的眼光,無法保護自己的絕望,那些才是最捅人最疼的刀子。
讓人自殺的不是死,而是看不到活路。
「……」
程加君幾次想插話,張開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警察在兇手的問題下啞口無言本來是劇本安排,可直到對手戲開始,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