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就演不來了?」
「你不是演愛情喜劇片的風格,喬樂儀也不是。」楚鶴一針見血地分析,「而且你都覺得自己演不好,才找了這麼多理由——我說的不對嗎?」
「啊!」
唐湖的大腦一片透徹,終於明白問題出在哪裡。
《我嫁我自己》的女主角過於普通,渴望愛情和財富,但除了白日做夢以外沒有做出任何改變,劇本里還用了各種搞笑橋段製造反差,仔細一品,這個形象還挺可憐的。
相比之下,唐湖更擅長《龍門飛鯉》的男二號或者《夜色密碼》的國黨高官之女,甚至出道時接的那部校園愛情片,女二號也是愛而不得便生恨的鮮明性格。
讓一個已經稜角分明的人歸於平凡,無異於將一隻鶴揪光羽毛扔進圈裡偽裝成雞,而且還得裝得成功。
就像楚導說的,生活和演戲不一樣,能把握各種型別的天才演員屈指可數,她和喬樂儀平日再能插科打諢,也不是演直白搞笑的料子,最多在劇情中穿插黑色幽默成分,《沒路相逢》那種已經是極限。
同一個演員,演技上限在《烈日灼心》,下限可能得跌成《分手大師》,所以她一直考慮的並非「要不要拍這部戲」,而是「我要不要拍這部戲」,如果換作投資,早就二話不說掏錢了。
唐湖想通這點,反而躍躍欲試,認真道:「楚導,之前我的確不太敢接這種戲,不過被你說中了反而一定得試試。拿獎很難,拿錢更難……是吧?」
楚鶴慢慢笑起來:「是嗎?」
文藝片界盛傳著一種說法,便是越苦難越藝術。
鏡頭下的藝術史便是各個階層的受難史,女性更是其中佔據多數的受難者,即將上映的《山城起歌》,隨便抓個題材就能拍出效果。
但苦難藝術代表不了市場,主流商業片裡挑大樑的從來不是她們,觀眾更愛看一個男主角大殺四方或者耍賤賣騷。
可為什麼呢?
唐湖將玻璃杯中的水一飲而盡:「我覺得自己前半生很藝術,接下來也該輕輕鬆鬆玩著鬧著把錢掙了,現在同咖位的商業男演員片酬比我高一倍,憑什麼啊。」
「行,你永遠有你的道理,我不干涉。折騰一天有點累,先回去了。」楚鶴帶著孩子終於長大的欣慰拍拍她肩膀,轉身時突然想起什麼,又回來忿忿威脅。
「——我覺得自己炒菜並不難吃!」
「啊,對,您簡直是廚神轉世。」
唐湖昧著良心誇獎楚鶴,待把他送走,才慢騰騰地站起來去找鍾子淑。
喧鬧人群之中,鍾子淑正一臉疲憊地跟人寒暄,見唐湖過來,趕緊把酒杯放回侍應生的託盤上,光速離席。
「我一直盼著你把我叫走,省得再跟他們喝,怎麼現在才來!」
唐湖這才明白影后的良苦用心,一臉慚愧:「剛剛和楚導聊天說新片的事情,不小心把你忘了……子淑姐原諒我這回!」
「原諒你原諒你,咱們先回酒店。」鍾子淑腳步虛浮,只好扶著她肩膀,「你又要接新戲了啊,誰的劇本?」
如果小梁同學知道自己的劇本被影后和名導爭相求閱,一定會很驕傲。
「是自家公司做的喜劇片,還沒定搭檔,但題材挺有意思的。」唐湖騰不出手拿劇本給她,只好簡單介紹內容,又把自己的擔憂說了一遍。
鍾影后聽罷,淡淡誇獎:「商業片挺好,片酬上去日子也能過得輕鬆些。」
她同樣專攻藝術領域,對商業電影不太感興趣,只是不會阻止唐湖接這類戲,沒錢沒觀眾還談什麼藝術?
唐湖半開玩笑道:「楚導剛才還說我不適合這類角色呢,我被打擊了。」
「楚鶴懂個屁的女人,他又不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