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介意是因為從來沒見過以前的我是什麼樣子,聽我的,換個工作吧,等你走出現在的環境去看,外面所有男人……都比我這個坐過牢的人好。」喬樂儀擰起眉頭,臉上出現強烈的自我厭惡,聲音顫抖到一句話要分成三四段來說。

唐湖察覺出他的心軟和動搖,雙手沿著他的腰線慢慢遊上脖子,將他轉過來面對自己,隨即起身:「你說得對,我不認識過去那個的阿湛,但我知道現在的阿湛,是我最喜歡的樣子。」

「我——」

隔著她臉上凌亂的髮絲,喬樂儀仍能看清她飽含依戀的眼神,於是伸手撥開碎發,望著那張迷惘脆弱的臉龐。

唐湖有種沉靜的古典美感,在導演出眾的審美打磨下更加好看,纖細的吊帶掛在肩膀上,襯托出精緻的鎖骨,紅唇熱烈如風中燭火,又彷彿隨時都會熄滅。

「如果連你都走了,這裡就只剩我一個人……」唐湖向後仰去,抓著他的衣角喃喃,「不要拋下我……」

『阿花』的這種心情,和她被前男友忽悠的時候很相似。

旁人總覺得因為失戀就要死要活的人很愚蠢,但當局者迷,有些事落在自己身上,未必能做到無動於衷。

喬樂儀被唐湖帶入了狀態,靈魂溺斃在她的渴求之中,貼在她耳旁輕聲保證:「好,從明天開始,我們一起生活。」

兩人一同緩緩倒在床鋪上,發出極輕的聲響。

「cut。」

楚鶴在場外發話。

這一次看似全情投入的表演,仍然不盡如人意。

他叫停攝像機,點評起來愈發刻薄:「喬樂儀,雖然她把人生放在你身上,你現在的心情應該也是矛盾抗拒的,答應起來不要這麼痛快,但你的表情高興得跟過年殺豬一樣,就差在臉上寫滿『快來上我』了。」

喬樂儀無奈地爬起來:「……楚導,雖然你在大陸拍了好幾年戲,已經學會了接地氣的表達方式,但說話還是要文明一點。」

「看到你的表現我根本文明不起來。」楚鶴抱起手臂,「連著演崩了兩次,還想讓我給你好臉色?」

他雖然長得仙風道骨,本質卻是個毒舌,罵起不合格的演員一句比一句犀利,稍微玻璃心一點的,在他手下根本撐不過兩天。

「不可能吧,我想刷微博的渴求心已經快要溢位來了,再說我什麼時候演砸過,別人砸了戲我都不會砸……」喬樂儀眉心微蹙,去監控器前看鏡頭回放。

他在畫面裡凝視唐湖的眼神太過迷戀而熱情,完全被她的魅力折服,忘記了自身堅持,如撲火的飛蛾。

……好像是有點崩。

楚鶴在旁邊冷冷道:「你現在的狀態,還不如拍《逆道》的時候呢。」

唐湖已經收拾好情緒,脫離『阿花』的人格,才想起來導演說的是哪部電影。

《逆道》作為喬樂儀拍的第一部 戲,讓他出道就橫掃了三大金獎最佳男配。

他在劇中飾演一個智商不高的綁架犯,天性孤冷兇殘,被忽悠去綁架富商的兒子,設定中是個又蠢又毒的惡人,卻在作案途中意外愛上在街邊擺攤的孤女。

他演的綁架犯在舊廠房前被警察團團圍住,恰好天降大雨,他自知無路可逃,卻想著腿腳不便的孤女還在擺攤,要在被捕前揹她回家。但他是個啞巴又不會寫字,無法用語言表達,只好一邊拿刀子在人質身上比劃,一邊砰砰的跪下磕頭,最終被擊斃在暴雨之中。

喬樂儀那段混合了極致的兇狠與卑微的表演,襯得搭戲的幾名老演員都黯然失色,在業內評價極高,被譽為「一個新人在三個老戲骨的聯手圍剿下絕地反殺」,從此踏入準一線。

如果用『綁架犯』的表演跟現在的『阿湛』比,那他簡直是在敷衍劇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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