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危樓毫不遲疑,左眼中金光灼灼綻開一片,虛幻無形的時之晷猛然轉動起來,大量光陰之力宛如投入火爐中的柴薪,劇烈燃燒著。
四周無形的壓力一下子緩解了許多,原本呼嘯的狂風驟雨宛如一下子被放慢了數倍的錄影帶,緩緩而來。
那位天人存在直接被晏危樓幹擾了一秒鐘,他所有的動作都在這一秒裡變得緩慢,被延長了三倍。
而晏危樓便抓住這個間隙,趁著虛空石的效果還未消逝,驟然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一張虛幻的書頁緩緩橫掃而來,從空無一人的半空中掃過。恰好遲到了一步。
「嗯?」
又是同樣一個音節,只是這一次的意味卻與之前截然不同。
一道人影猶如瞬移一般憑空出現在這裡。望著晏危樓消失的地方,目露奇光。
在他身後,隨著大片腳步聲,被剛才一番動靜驚動而趕來的禁軍源源不斷將此處包圍。
半空中的人轉過身來,手中還捧著一份書卷。他一頭髮絲近乎全白,容貌雖年輕,眼神卻有種歷盡紅塵的滄桑。
雖只懸空數尺,卻彷彿立身蒼穹俯瞰大地。直面他的眾人無不誠惶誠恐,彷彿凡人仰望上蒼,從心靈深處生出無法抵禦的敬畏之感。
這便是天人聖者的威嚴。
「無事發生,爾等退下吧。」
「是,國師大人!」
……
不知多遠之外的小道邊,半空中漣漪一閃,一道人影猛然栽落下來,落入草叢之中,落地的瞬間,他就地一個翻滾,整個人便藏身在道邊的一塊巨石後。
靜靜靠坐在巨石後,少年滿身鮮血,臉色慘白一片,漆黑的眸子波瀾不驚。
他緩緩放輕呼吸,周身氣息盡數收斂,只用神魂之力靜靜感應著周圍的環境。
周圍尚算安全,晏危樓取出一瓶丹藥,雪白的瓷瓶輕輕一轉,直接將十多枚藥丸倒在手心,一顆又一顆吞進肚子裡。他臉上始終漠然一片。
懶得過多耗費心神的他,收斂了平日裡陽光燦爛的微笑,也沒有多少憤怒可言,僅有的表情便是平靜和冷酷。
像是一隻收起了利爪的猛獸,靜靜蟄伏於叢林之間。
「大雍國師,天人榜第九,裴不名!」
「倒也不差……咳咳!」
如果說洞見境都還只能算是武者,入道才算踏上真正修行大道,那麼天人對於普通人而言,更是如仙如神。
天人所在之地,往往充斥著他們的「道意」,宛如領域一般,會對其他人的道意自發排斥,其他人置身其中,便恍如叛賊逆黨直面名正言順的帝王,連本身的道意都很難展現。
當初夜襲皇宮,那幾位大宗師表現出來的戰鬥力都與他們的境界不符,正是因為盛京城中有天人,他們的道意受到壓制的原因。
以晏危樓此刻不過洞見的肉身修為,直面一位天人,還能生還離開,說出去簡直足以讓他一日之間譽滿江湖。
前世他不曾與這位大雍國師交過手,沒想到今生卻是撞到了。而且一個照面間就讓他身受重傷,五臟六腑遭到巨創。
將一瓶療傷藥宛如吃糖豆一樣吞了下去,晏危樓體表的傷口已經癒合,五臟六腑卻是恢復緩慢。
「咳!先弄清楚這是哪裡,人生果然是處處意外……」
原本按照晏危樓的計劃,會悄無聲息離開盛京城,哪知道一時興起去搶瀚海令,直接讓他的所有計劃都作廢。
他絲毫不以為忤,反倒饒有興味地勾起唇角,雙目中露出興奮之色。這種意外和未知,有時也是一種趣味。
擔心這張臉已經被通緝,晏危樓先弄了些小東西修飾一番,這才緩緩從藏身的巨石後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