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的聲音更加凌厲果決的是他出手的動作。他一記直拳轟然推出,不過眨眼間便變幻了十七八路拳法,道道拳影疊加在一起,如山河傾瀉,沛然難擋。
四周的地面、地面上擺放的桌椅以及旁邊連綿的圍牆都在這逼人的拳勢之下顫動,如同在龍捲風中搖晃不休。
只是這疊加了重重力道的一拳卻被一隻蒼白冰冷的手掌硬生生擋了下來,那手掌靈活地一個翻轉,只輕輕一橫削,便猶如刀鋒一般削中了陳三思的手腕,鮮血噴湧而出,幾乎可見森森白骨。
關鍵時刻,若非他及時收身後撤,只怕整條手腕都要被一齊切斷。
「看你敢於主動對我出手,卻不過如此實力嗎?」晏危樓收回手來,輕輕一嘆。
他漆黑衣袍上如有鬼火燃燒,目光平淡,卻有種道不盡的輕蔑之意。
「當然不止!」陳三思冷笑一聲。
呼——
院落裡彷彿突然捲起狂風,陳不思猛然一呼一吸,周身道道青色氣流湧動,身上白花花的肥肉發出顫動。
他腳步在地面狠狠一跺,一個飛身而起。
身在半空中,整個人已經身形大變,十幾個呼吸間便由一個白白胖胖的大胖子變成了一個肌肉虯結勁瘦的漢子,那纏繞著濛濛青氣的腿如鋼鞭一樣向晏危樓抽去。
其他人眼前一花,隱約間彷彿望見一頭餓虎兇狠撲下,虛幻的尾巴狠狠一抽。就要將面前的年輕人戳死。
年輕人陰柔慘白的臉上猶帶微笑,毫不猶豫迎上去,漆黑大袖飄飛,他一雙肉掌再次自袖中探出。
下一瞬,滔滔黑霧洶湧而出,遮蔽了所有人的視線。
霧氣中傳出一陣古怪聲響,像是什麼東西被腐蝕的聲音。
一聲轟然巨響過後,一道人影倒飛而出,在半空中接連翻轉了數遍才踉蹌落地,他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道橫推出去十餘米,直撞到身後的圍牆上,將地面犁出兩道深深的溝壑。
身形又恢復臃腫的陳三思依靠身上的肥肉卸去衝力,臉色陰沉無比。
黑霧散去,晏危樓的身形出現在原地,衣袍雖略顯凌亂,神情卻是從容。
「咔嚓咔嚓……」
四面突然響起一片機括上膛的聲音,不知何時,這個院落已被人圍得水洩不通,樹梢上,草叢中,圍牆外,屏風後……一道道人影自夜色中冒了出來,冰冷的目光注視在晏危樓身上。
鋒利的箭矢在月光之下反射著光芒,隨即鋪天蓋地覆蓋而下。
咻咻咻咻咻!
晏危樓周身黑霧如潮水一般湧動起來,頓時所有飛射而來的箭矢在他身前半尺之外停滯,如同被一道無形的力場扭曲,隨後向著某個方向反射出去。
但這一輪箭矢僅僅只是一個開始,或者說一次試探,越來越多的氣息向著這個小小的院落湧來。
晏危樓意外地揚起眉,身上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這種感覺並非來自於暗中對準他的無數利刃,反而來自於另一個地方。
他霍然轉過身去,望向榮鳳閣深處。
有一位至少入道的大宗師級存在來到了這裡,氣機遙遙鎖定了他。
·
榮鳳閣前院,最高最亮的那棟閣樓上,此時一片歡聲笑語。
十多個盛京城赫赫有名的紈絝子濟濟一堂,面前的桌案上杯盤狼藉,濃鬱的酒氣在整個房間中瀰漫。
一群紈絝醉得東倒西歪,躺在旁邊少女柔軟的懷中,臉上露出傻笑。
「來呀,再來一杯!」
「好!誰先倒下誰是孫子!」
薛寒山滿臉醉意,還在高聲呼喊,沖旁邊的另一個人舉起了酒杯。對方也不甘示弱,同樣大聲嚷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