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故作驚訝,一臉意外之色,似乎那個派出飛羽衛日夜監視,對晏危樓的一言一行了如指掌的人不是雍帝本人一般。
對此,晏危樓只能感嘆,果然自古皇帝都是演技派。
……只不過,如今若真要論起演技來,不是晏危樓自誇,在場的幾位都是弟弟,他一個人就能輕鬆吊打。
他只醞釀半秒不到,臉上便露出一個沒心沒肺的笑容,像往常那樣湊到雍帝近前,眉飛色舞:「自然不假,此番我修為可是大有長進。」
「朕還不知道你那怠惰性子,必然只是裝裝樣子!」雍帝語氣更加親近。
晏危樓搖了搖頭,神采飛揚。
「皇伯父有所不知,這世間之人,才具各不相同。有些人苦修半生,也難破枷鎖,有人平日裡不耐苦修,卻能一日破枷鎖,抵上那庸碌者半生之功。」
他的語氣像是一個邀功請賞的小孩子,充斥著並不惹人厭的得意和小機靈。
雍帝差點氣極反笑:「你的意思是,你便是這少數的天才了?」
「還是皇伯父知我。」晏危樓大言不慚地點頭,看向雍帝的眼神中都帶著欣慰,「我不過閉關兩日,便枷鎖盡破,一次通天門,一夜之間氣海生,如何不是天才人物?」
他越是如此說,雍帝越是半個字不信——至今晏危樓所表現出來的修為,也不過才枷鎖七重而已。何況,他不思進取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兩個戲精你來我往好生交流了一番,無論心中如何著想,表面上都十分融洽,看上去比嫡親父子還要親近。
這時,晏危樓才不動聲色說出自己的真正目的:「方才聽聞方大小姐不欲履行婚約?」
端坐在一邊閉目養神的長信侯立刻睜開眼睛,他目光如電,聲音也冷得像冰:「世子放心,我方天詢之女一女不許二夫,要解除婚約,除非她死。」
「夫君!」大長公主立刻發出一聲驚呼。
方天詢卻不理她:「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此事你不許插手。」
大長公主頓時噤聲,不敢再發一言,只默默流淚,梨花帶雨一般。
一直沉默著癱坐在地的方清薇抬起頭來,不可置信地看了長信侯一眼,又直直望向晏危樓。不甘,怨恨,憧憬,嘲諷,種種複雜情緒交織在一起。
此時兩人一個神采飛揚立於殿中,另一個卻是頂著巴掌癱在地上,甚至險些被親生父親直接打死,如此鮮明對比讓她狼狽地偏過了頭。
卻聽到少年的聲音還在不急不緩響起:「不不不,長信侯誤會了。我意在解除婚約。」
方清薇立刻抬起了頭。
昭文殿內氣氛猛然一滯,流動的空氣似乎凝固起來。長興侯身形不動,一雙深沉冰冷、鋒利如鷹隼的眼睛卻是牢牢釘在晏危樓身上,殿中寂靜得可怕。
方清薇敏銳察覺到一股無聲無息的暗流在兩人之間湧動。
而那位她一向看不上眼的齊王世子,此時卻好似什麼也沒察覺到,還是那麼一副懶懶散散的姿勢站在原地,那張俊美近乎咄咄逼人的臉上,掛著沒心沒肺的燦爛微笑,實在有些囂張過頭。
他笑眯眯和長信侯對視。
「好了。」
上首一直沉默的雍帝突然開口,打斷了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
他看了眼方清薇,目光又轉向晏危樓,露出一副慈愛神態。
「強扭的瓜不甜。既然兩個年輕人都不願意,這婚約便作罷。」
他似徵詢地望向長信侯。長信侯冷冷盯了晏危樓一眼,終究選擇了沉默。
然而,晏危樓敏銳至極的感知卻察覺到一股隱蔽的殺意,告知他這一切並未就此結束。他心中升起莫名的興奮。
「因臣之家事,驚擾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