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一天可以有三十多個燒餅呢,這報酬不錯的。
“好的,好的。”燕南越連聲答,往武梁身邊過來,一副咱們說定了的樣子。卻在幾步遠的地方站住,抬頭看了一下天色,然後道,“到晚上,修得好。”
說著卻頓了一下,這才開始討價還價,“有個幫手會修得更快更好些,不用加工錢,只多管一個人兩餐飯就行,姑娘你說好不好?”說著示意那小男孩兒過來。
於是小男孩連忙跑過來,站在那裡看著武梁眼巴巴的,認真道:“我吃得很少。”
燕南越忙補充:“十一手腳很利落,能幫很多的忙。”
武梁當然準了。
她本來以為,這不過剛剛九歲的小十一就是個饒頭,蹭兩頓飯吃,沒有什麼戰鬥力的。結果乾起活兒來才發現,這位真的是手腳利落幫了不少的忙。
掏灰,提水,和泥,塗牆,什麼都會,什麼都搶著幹,小工的活兒全包,搞得武梁都覺得他也值一百個大錢了。
燕南越身材很高,比程向騰也不遑多讓。相比之下,小十一就成個瘦小蘿蔔頭了。
閒聊中武梁才知道,兩個人並不是她以為的兄弟倆。
燕南越是本地人,他的爺爺就是真的秀才,他一直得爺爺教導,四年前就考過了童生。只是後來爺爺病沒了,家裡又讀不起書,便沒有繼續進學了。只得了空就看看爺爺留下來的書稿,聊表沒有放棄求學之意,村裡人都叫他小秀才。
武梁想,怪不得名字起得還文縐縐的,沒叫個二狗啥的。
而十一本是個流浪乞兒,六歲那年,被同村的姜秀才撿回家來。
不是一個燕家村能出兩個老秀才,而是這姜秀才本來就不是燕家村人。據說姜秀才年輕時候家中還算殷實,只是這姜秀才考啊考啊,直考到四十多歲仍然還是個秀才。那時候家裡長輩也沒了,姜秀才年紀也大了,一狠心一咬牙,乾脆賣田賣地收拾家財,帶著一家子進了京,在國子監捐了監生。
盼著靠著捐監得個實缺的,結果,什麼也沒落著。
京城裡沒有靠山,沒有了傍身銀子,吃住不起,讀書不起,又沒錢沒臉回老家,便在這離京城半遠不近的燕家村,找了個荒蕪無人的院落住了下來。村裡人尊重有學識的,便也沒有趕他。一家子和村民一樣,在旁邊山坡子上開荒種點兒地,石頭縫裡扒食兒吃。
山石間沒有大塊兒的土地,但扒出來一塊兒是一塊兒,能種點兒收點兒就不錯了。回頭雨水一衝,泥石一流,就把平整好的田給沖垮了,然後再開再修梯田,年復一年。或者上山挖藥材去賣,採野果去賣,反正總算是靠山吃山,不至於無地抓狂。
再然後,姜秀才的兒子媳婦兒一家子陸續病死了,只留下了這麼個老頭兒,如今窮困潦倒年近七十,撿了十一回來相依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