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說閒話的人,就是修院子的幫工,剛卸完從山下拉上來的一板車磚,靠在那兒稍息一會兒也就收工了,沒事兒就順口扯那麼幾句。
一個問另一個,“這院住著誰呀,怎麼那麼大臉面,人家出錢的金主那處都還沒修呢,先修她這處?”武梁尼姑也打賞,幫工也打賞,當然大家都知道她。
另一個就說:“你不知道啊,惠太妃啊,從前四妃之一,前太后的親侄女兒,可是曾經寵冠後宮的呢。”
那一個一聽,尋思了一下,就語帶不屑道:“惠太妃?不就那被弄得得了風寒死掉了的四皇子那娘嘛?哎喲,這位啊,兒子被那麼整死了,還能靜下心來清修呢,了不起啊。哼,還寵冠後宮呢,當時爭男人的手段到女人哪兒不好使了吧,男人一死,連自己也被仇人趕出來了吧,呵,心寬,心真寬。”
“別瞎說,從前四皇子得風寒死的,哪是被人整死的,你小心人聽見。”
“你還別不信啊,我可沒瞎說。這事兒啊,可不只一個兩個人知道。我一遠親,從前在三皇子府幹活的。後來三皇子沒了,不說是四皇子乾的嘛,三皇子的人都恨瘋了,整天尋思著怎麼弄死他才好呢。
結果很快四皇子就被圈禁起來了,然後很快就死了。
三皇子的人個個眼睛盯著四皇子是不錯,也不願意他再被活著放出來,但還沒想出什麼招出手呢,四皇子那裡就不行了。
三皇子的人又怕自己被冤上,便悄悄查了查。結果還真發現了蹊蹺。你猜怎麼著,原來別人想出了高招。
那一年你記不記得,時疾蔓延,京裡很多人得了風寒。
於是宮裡那位就著人收集那些病人用的帕子了,穿的衣裳了,專門讓太監丫環們穿上往宗人府給四皇子送飯菜去。
後來聽說還有那些病人的鼻涕了,甚至咳的痰了,都弄來摻和在飯菜裡送給四皇子吃去——我告訴你,那玩藝兒,銀針什麼的,可試不出毒來,還鹹鹹的添滋味兒呢……”
另一位聽得咋舌,“乖乖,可夠噁心的啊,想吐了。”
“那是,為得大位,還怕噁心?再惡毒的招只怕都有。不過無毒不丈夫,反正現在人家兒子爬上高位,人家在宮裡養尊處優,倒是這位,在這裡吃齋唸佛來了。”
“嘖嘖,聽說那四皇子本就是個病弱的,可不正好這招管用。不過你說這事兒靠不靠譜,聽誰說的啊?”
“你還不信啊?這事兒可不只一個兩個人知道,你想想,要收集那些病人的鼻涕,痰液,這麼噁心的事兒別說見過,聽過一耳道的人都會記得。那時候說要那些東西是為了給太醫查驗,好配出藥方來應對時疾。
要不然我那親戚,又不是三皇子什麼親信,只是府裡個幫雜的,咋能知道?只不過三皇子府的人怕自己被懷疑上,也不願意為四皇子出頭,府裡嚴令禁了口。後來三皇子府更是放了一大批的奴才出去,我那親戚那時就走了。
後來聽說,當時常給四皇子送飯的太監和宮女,都先後風寒死了。人們都說是四皇子傳染了他們,恰恰不知道是他們傳染的四皇子……”
……素兒貓腰在灌木叢裡,早就嚇得腿腳無力了。她一手使勁兒捂著自己的口鼻,身體軟倒在那裡。過了好久,四處蟲鳴響起,她這才回過神來,爬起來回去報告去了。
惠太妃氣恨之極,吐了好大一口血。
毒婦啊毒婦!我就說麼,為什麼我皇兒是病死的,死後也沒有定罪,他是被冤枉的。偏那賤人對我象對待罪婦一般。
我兒爭大位時候,皇十二子還小,我和她根本沒有什麼利害衝突前仇舊怨。偏為什麼這小東西上位之後,那賤人那麼不待見我。
原來,原來是她害我皇兒在前,原來是她心虛!原來是她怕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