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捏碎那顆虛空石之前,晏危樓也不曾想到,自己居然會一日間跨越千里之遙,從大雍來到東黎——這個他前世混跡過數年之久的國度。
神州浩土三大國度中,大雍國力最強,皇權處於最頂端,憑藉飛羽衛等三大執法機構監察天下,各州各府世家宗門俱受限制;
北漠乃是異族蠻夷之國,名義上有著部落共主,實際上還是各大氏族部落互相割據,又有天宗統一信仰,與皇權交鋒,幾乎是一盤散沙;
而東黎則是從立國之初便埋下了隱患,藉助了不少世家宗門的幫助才打下江山,可謂帝王與世家宗門共天下,朝廷江湖互相牽制。一些江湖宗門的背後,或許就有著朝中勢力的影子。
因此東黎的宗門世家發展最為蓬勃,話語權最大。有些地方官說話還不如當地的本土勢力說話管用。
乘雲鏢局謝氏便是如此。
在西山郡,謝家的威勢連郡守都不得不避讓三分。驛站中這些小卒如此討好謝渝,倒也合乎情理。
酒席吃了過半,外界的雨聲越來越大,那聲勢浩蕩如洪流奔湧的聲音充斥在天地之間,也掩蓋了某些異常的響動。
背對著大門坐在桌前的晏危樓動作突然滯了一瞬,神色沒什麼變化,目光卻微微一動。
砰!
驛站的大門突然被人撞開,一股子冷風裹挾著雨點劈頭蓋臉砸進來。
正在吃酒的眾人打了個激靈,抄起身邊順手的武器,戒備地看向大門方向。
“什麼人?!”
驛丞憤怒又警惕的聲音剛剛傳出,一個披著斗笠的陌生人已經大步走了進來。
“一個過路人而已。”這人抖了抖一身雨水,低沉的聲音從斗笠下傳出,聽上去很是年輕,“夜間雨大,道路難行,想要在此借宿一宿。”
那驛丞上上下下打量著對面的人。
一身烏漆抹黑的斗笠蓑衣,看材料也就是普通貨色,周身氣息普普通通,蓑衣上還溼漉漉滴著水,怎麼看怎麼狼狽。
他當即就是一聲冷笑。
別看他討好謝三公子那般殷勤,但對待這種一看就是最底層江湖遊俠的貨色,他可就沒有那麼好說話了。
“小子,咱們這裡是官家開的驛站,只接待官家家眷,不是客棧酒樓。你以為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隨便住進來的嗎?”
驛丞不耐煩地揮揮手,甚至懶得和對方多說,以免掉了身價:“來人,把這傢伙給我趕出去!”
讓這種泥腿子混進來,弄髒了地方,惹惱了謝三公子怎麼辦?
幾個小吏領命上前要趕人,那身披斗笠的怪人卻是隨手一扒便輕而易舉將他們推到一邊。
漫不經心坐在一邊的晏危樓眼角餘光看著這一幕,嘴角微微一勾,暗道一聲:“好高明的卸力手法!”
那幾名小吏修為也不過是枷鎖六七重的樣子,這個不速之客便是隨手將他們推開也沒有太讓人驚訝,頂多是知道這人武藝還行。
但晏危樓卻察覺到了對方舉重若輕的手法中蘊含的習慣性技巧。就像是看到一個大學生解初中題,破解的方法與思路習慣明顯與初中生不同。
“照你這說法,這滿滿蕩蕩百來號人,就不是阿貓阿狗不成?”
披著斗笠的不速之客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在一雙不動聲色的眼睛裡,他笑了兩聲,伸手一指旁邊掛著的鏢局旗幟:“這也算官家家眷?”
“胡說八道!”見這人真的扯到了謝三公子頭上,說話如此不客氣,驛丞一個箭步上前,體內勁力運轉,不管不顧就是一腳踹出去,下了死手。
哪知他一腳踹出,卻像是踢上了鐵板,全身上下都痙攣般顫抖起來。
“啊——!”
一聲尖銳到幾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