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浩土再會。”
寒風拂過他的衣襬,少年的身影在光芒中一點一點消失。
一步之遙的地方, 白衣人的身影同樣被這股光芒所照耀。
他身後是濃墨翻湧的蒼穹、昏暗而荒涼的大片荒原,襯得那一襲白衣像是黯淡天光下一抹蒼白冰冷的剪影。
他沉默著, 沒有回答。
只一動不動凝望著那抹光芒中消失的人影,那雙眸子又恢復了起初的懨懨之色,臉色又冷又白, 恍如神像,似乎身上所有人氣都隨之一併抽離而去。
遠處的天穹漸漸被渲染上一線白, 越來越明亮的曦光灑落下來, 早起狩獵的車隊從荒原上經過, 遠遠看見這尊一動不動的“雕像”, 吃了一驚。
簡直不知這是人是鬼,是妖是魔!
車隊自荒草上碾過的聲音遠遠傳來,靜默良久的白衣人睫毛微微一顫,像是一尊雕像眨了眨眼睛。一滴露珠自睫毛滾落,在他蒼白的臉側留下一道痕跡。
“定然是……有緣的。”
宿星寒伸手摸進袖中,握住了那枚瀚海令。
光芒大作。在一群山民驚駭莫名的眼神之中,他的身影同樣消失不見。反倒是為這片荒原留下了一個離奇的傳說。
·
神州浩土,中域,大雍皇朝。
自從不久前九公主姬慕月悍然逼宮,皇帝透過暗道出逃,兩方人馬在京中火拼,又有瀚海令出世的種種傳聞。盛京城已是亂作一團。
幸得天人出關,以一己之力,鎮壓整座帝都,盛京城中這才重歸往日平靜。
皇宮深處,貴妃所居住的宮殿,當日晏危樓憑空消失的地方,一片寂靜,連蟲鳥之聲也不聞。儼然已被徹底封鎖。
此時日頭正當中午,熾熱光輝下,原地憑空現出一道人影,黑衣黑袍黑髮,漆黑的眸子深如幽潭,襯得他臉色越發白。宛如一副黑白水墨畫,在半空中徐徐勾勒出來。
甫一現身,少年的視線從那熟悉的宮殿前掃過,眸光便是一閃。
果然是大雍皇宮!
他二話不說,便伸手捏碎了手中倒扣的一枚虛空石。四周的空間泛起漣漪,一股無形的力量宛如水面波濤一樣泛開。
“嗯?”
就在此時,皇宮深處傳出一聲輕輕的驚疑聲,緊接著,一股無與倫比的恐怖壓力傾壓而下,好似要將整間皇宮都定格,連帶將晏危樓也凝結在半空。
天空之上突然一片黑暗,原本清明的天幕上大片大片烏雲堆積在一起。狂風驟雨席捲而來。有人一念之間改變了天象。
那泛開的虛空漣漪像是遭遇了強橫力量的阻截,不斷顫抖著,一根根線條顯化出來,彷彿隨時隨地都會崩解。
在那無形的恐怖壓力下,晏危樓整個人都像是被捏扁了一樣,七竅之中溢位血來,幾乎變成一個血人。
他神色依舊,雙目中放出冷光:“果不其然!”
“——天、人、阻、路!”
晏危樓毫不遲疑,左眼中金光灼灼綻開一片,虛幻無形的時之晷猛然轉動起來,大量光陰之力宛如投入火爐中的柴薪,劇烈燃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