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懸天峰在背後推動的。似乎是懸天峰聖主書信一封,傳給了大雍國師裴不名,隨後國師一聲令下,大雍內部各方人馬紛紛應命。
懸天峰一向自詡超然天下、對三大皇朝都持以俯視的態度。在他們看來,哪怕大雍皇朝,也不過是受他們支使的手下,替他們出手收拾敢在背後支援魔道宗門的齊國而已。
對於這種打手般的角色,懸天峰弟子哪裡有替他們保密軍事秘密的意識?負責傳信的弟子閒聊間就隨口說了出去。
就這樣,雍軍自以為可以得手的偷襲計劃,連徐淵這個上山不久的人都早早知曉了。
晏危樓自然也在第一時間知道了。
偷襲沒能得手,反而被玄甲軍趁機包抄後路,打一場不大不小的敗仗後,雍軍並未就此收手,開始猛攻雲州防線。企圖倚仗強盛的國力,挾大勢壓平齊國。
一連半月攻堅大戰下來,整片戰場都已經被鮮血所染紅,漆黑的城牆磚瓦黑紅到發亮,殘缺不全的屍體幾乎要鋪平了壕溝。齊國因為早有準備,本身亦是防守的一方,損失輕一些。而雍軍為了遵從國師的命令儘快攻克齊國,幾乎是不計傷亡地狂攻猛打,損失慘重。
呼……
深秋寒涼,天穹被薄薄的灰色雲朵覆蓋,並不熾熱的陽光透過雲層折射而下,映照著滿目血色。涼風捲過,濃郁的血腥味在戰場上方飄蕩。
鳴金之聲響起,雙方暫時休戰,一具又一具屍體被搬運了下去。
距離這片戰場不遠處的高坡上,一行人遙遙觀望。
站在最前方的少年披著一件玄色大氅,腰間彎刀透出淡淡危險的紅芒。隨意散開的烏髮被寒風吹起,露出一張俊美鋒利到近乎咄咄逼人的臉。他的神情平淡而漠然。
正是不久前帶著原道一回返雲州的晏危樓。
在他身後則是一票魔道高手。除了幻月宮的人看上去還算有些賣相,其他的人一個比一個陰森可怕,簡直就差在腦門上刻上“邪魔歪道”四個大字了。
望著那遍佈戰場的屍體,其中一個枯瘦男子不由歪著腦袋舔了一下唇,發出一聲怪異的笑:“這麼多屍體,正適合我陰魁門起屍,只要給我們師兄弟幾人三個時辰佈置,保證給尊上一個驚喜!”
“雍軍左軍偏將已經上手了,今晚他就會幫忙盜取營防圖……唉,小年輕就是把持不住~”一位身披綠衣,俏生生立在一頭的年輕女子以扇遮臉,只露出一雙勾魂攝魄的眸子,“可惜就這麼半月時間,再多幾天,還能找到地位更高的,說不定更夠味兒呢。”
“尊上,我的小寵物探聽到,雍軍營中好像來了了不得的人物,聽起來像是有懸天峰真傳弟子啊。嘿,不知道玄天峰弟子的血是不是聞起來香一些……”
不說話時,這些人還只能說是在腦門上貼了“邪魔歪道”四個字,一開口說話,這四個字簡直要從他們每一個奇怪的語氣詞中冒出。哪怕是外表看上去仙氣飄飄的幻月宮門人,此時看來也是活脫脫的魔門妖女。
不過,哪怕這些人個個陰險兇殘,但望向晏危樓的目光卻都格外恭敬。
魔道中人向來翻臉無常。起初他們對晏危樓還只是嘴上臣服,待晏危樓讓他們在雲州開宗立派,遙控指揮他們閃電般奇襲各大正道宗門,掠奪了大量的好處,又在這半月時間裡如幽靈般穿梭於戰場之中,孤身一人殺掉了敵方十位大宗師……這樁樁件件下來,哪怕原本不服氣的這些人,也不得不心服口服。
如此便也不難看出,分明是齊國與大雍之間的戰事,這些魔道高手卻為何如此積極參與其中,獻言獻策了。
晏危樓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聽著這些放在外界也算是赫赫宗師的魔道高手你一言我一語地邀功賣好,聽他們差不多說完,便轉過身來,抬手做了個安靜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