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麼大了,再過兩年便可出嫁了,大小姐怎麼總還學不好規矩,庶出之女,果然是……”
冷嘲熱諷低低傳開,眾人都視若無睹地繞開了她,沒有一個人敢靠近。
畢竟這種事情看多了便沒什麼好稀奇的,久而久之就連八卦之心都淡了。而那些曾抱有同情心企圖幫她一把的人,也都一一付出了代價。
跪在地上的少女從始至終一聲不吭,既不為自己求情,也不辯駁。
裡屋中,齊王妃張氏正坐在梳妝檯前,怔怔望著銅鏡中那張鮮妍如少女的臉。
旁邊是她最信任的心腹兼奶孃王嬸,正在細心給她梳髮。
“小姐。”王嬸叫著齊王妃在閨閣中的稱呼,“那丫頭也在外面跪了半個多時辰了,眼看著雪越發大了,不如今日就算了。免得真凍死了她不好交代!”
“讓她去!凍死了又如何?”齊王妃掀唇冷笑,有恃無恐,“難道王上還會因此休了我不成?”
“沒有我張氏一門支援,他何來底氣反出大雍,自立為君?若真如此,倒也正好合我心意!”
她的語調極為激憤:“總歸這王位將來不是我兒的,我張氏一門又何苦出錢出力,浴血沙場,將來捧那賤婢之子坐上皇位!”
說到此處,齊王妃再也忍不住,伏案痛哭起來:“賤婢之子前呼後擁,出入高堂,便是那冒牌貨也享盡錦衣玉食。可憐我兒小小年紀便流離在外,沒有享過一日富貴,連親生父母也不得相認……”
王嬸頓時苦笑連連,無奈嘆息。
她心知此事已然成為自家小姐多年來的心結,外人實在難以化解。
這事還要從十多年前說起。
齊王妃出生雲州高門張氏,家資豪富,父兄更是手握軍權,長成後又嫁予齊王為正妃,夫妻恩愛,成親不久便誕下嫡子,人生之順遂莫過於此。
但就在生下嫡子不久,她卻得知了齊王的一樁謀劃。
原來齊王早就有不軌之志,不願臣服於大雍做個逍遙王侯,但時機未至之前,他只能假裝恭順。早就想好將來要將嫡子送入京城為質,以表忠心。
不過,見嫡子天資出眾,乃先天道體,將來很有可能破入天人,齊王的想法發生了動搖——他放棄了犧牲天資出眾的嫡子,決心以庶代嫡。
因而,齊王對外宣佈嫡長子先天不足,移居別院靜養,並在兩年後侍妾有孕時讓王妃假孕。就這樣,王府又有了一個嫡次子。
待得幾年過去,在病歪歪隨時可能死去的嫡長子,與健康活潑的嫡次子之間,選擇嫡次子入盛京為質,便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了。
在王妃的配合下,這一切都天衣無縫。
不過,恰在嫡長子六歲那年,齊王卻在祭元日不久,從神廟迴歸的路上,遇見了從天而降、來歷神秘的晏危樓。
他請來天下聞名的神算,也難以占卜出晏危樓的身份,只能得出天機混淆、因果混亂、命貴運賤的結論。
——齊王立刻改變了主意。
若是按照原本的計劃,讓“嫡次子”入京為質,依舊還有漏洞。因為雍帝若是突發奇想,派欽天監占卜其身份,很可能發現真相,且盛京城藏龍臥虎,說不定便會有高人一眼看出不對,那麼他的不軌之心便昭然若揭了。
而晏危樓本身命格特殊,無法被占卜出來,也就不會露出破綻。
恰好齊王嫡長子從未在外露過面,晏危樓又“失憶”了,齊王以為這正是天賜機緣,便乾脆讓晏危樓頂替了嫡長子的身份,將之送入盛京城。
“……是他負我!王上負我!”
齊王妃面上淚水未乾,伸手抹去眼淚,恨聲道。
“當年他騙了我!原以為能與我兒享天倫之樂,哪知那冒牌貨才一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