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的聲音都沒有。
“篤篤篤……”
那黑袍人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動著,不疾不徐的節奏牽動著眾人的心臟一起跳動。
直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將之打斷。
門簾被掀開,一道人影隨著寒風一併飄了進來。相比之下,這似乎才是一個更加古怪的人。
身形同樣籠罩在黑袍中,左邊袖口探出的卻是一截寒光凜凜的鐵鉤,來人臉上罩著一張漆黑的鐵面具,一雙眼睛從大堂中掃過,透出冷森森的光。
“大人!”
他毫不猶豫走過去,單膝跪下,恭恭敬敬低下頭。
“您交代的事情,屬下已經辦妥。”
“很好。”
懶洋洋假寐的人抬起頭來,下頜微微一點,深黑的瞳仁裡溢位一點漫不經心的笑意,冰冷中透出邪異。
他勾了勾手,像是在召喚一條獵犬:“你過來。”
跪在地上的人連忙向前一步,幾乎要貼近對方的膝蓋。他的確乖得像是一條忠誠的獵犬。
嗤!
一根牙筷突然間毫無預兆射出,自半跪於地的人頭頂天靈蓋而入,直接貫穿了他的大腦。
沒有人能看清那黑袍人出手的動作。就像是沒有人知道,原本好生生安置在桌角的牙筷是怎麼突然出現在他手中,又是怎麼突然被投擲出去的。
他們反應過來之時,一股血漿已然飆射而出。
大堂中的眾人幾乎都石化成雕像,從沒有哪一刻感覺自己與死亡如此接近。
“嗬……你!”
跪在地上的人已經一頭栽倒在地,眼睛還瞪得大大的,直直凝視著近在咫尺的晏危樓,瞳孔中殘留著不甘與疑惑。
“只能說你的演技太好了,也太恭順了,居然連我都看不出破綻。”
晏危樓輕笑一聲,好心為他解答。
“但這就是最大的破綻。”
“你以為他叫做無恨就是真的無恨嗎?那傢伙演技可沒你好,裝得再恭順,若有殺我的機會,想必絕不會放過。”
說到最後,他語氣中帶著一絲笑意,一點期待。似乎有一個隨時隨地想要殺掉自己的下屬,是一件多麼有趣的事情。
晏危樓慢條斯理從座位上起身,神情不耐:“只可惜,果然是高估他了……”
“這種連自己都需要我去搭救的廢物,有什麼能耐找我復仇!玩忍辱負重、臥薪嚐膽的戲碼?殊為可笑。”
最後一個音節落下,他腰間寒月驀然出鞘。
隨著一聲幽幽的長鳴,這一瞬,黑夜降臨,一泓月光灑落人間,無盡的詩意中透出無邊的殺意。
“好了,把那廢物交出來吧。”
黑夜與月光交織,他的身影宛如踩踏於夜與月的交界線上,一半光明,一半陰暗。
“至少現在他還有用。”
黑暗裡有誰無聲無息動了。
風聲乍起,晏危樓冰冷的刀尖在夜色中劃過一道弧度,斜斜落下來,最終抵在一個人咽喉處。
是那個一直縮在櫃檯後面喝茶的胖乎乎的掌櫃。
而攔在兩人中間的這段路上,一切礙眼的東西都已經在剛才無聲的交鋒之中化作齏粉。
連帶著還有四周倒在地上的七名酒客。
他們都是在剛才黑暗降臨的一瞬,於七個不同的方位,以七種不同的姿勢,用七柄不同的武器,同時圍攻了過來。
又以七種不同的死法倒在了地上。
“客官……”脖頸一涼,胖乎乎的掌櫃眯著眼睛笑起來。
“人在哪裡?”晏危樓刀尖向前一遞,劃過一道血痕,“我的耐心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