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袍青年聞聲一愣,似乎是沒發現船上居然還有一人。
他身體下意識緊繃起來,懶洋洋的眼睛裡閃過銳光,像是一隻突然受驚弓起脊背的猛獸,隨時會揮出利爪。
待他順著聲音轉過頭,身體又放鬆下來,眼神裡閃過一抹驚豔之色。
小舟一角落,正坐著一位溫文爾雅的年輕公子。看來是在他們之前便上了船。
這人安安靜靜獨坐於舟中,梨花白的長袍被清風掀起一角,神情悠然恬淡。一截手腕隱隱從衣袖間露出,指尖幾乎觸及水面。他目光低垂望向水中之月,竟有種說不盡的溫柔繾綣。
月光模糊了他的容顏,他整個人似與月夜融為一體,若不是突然開口說話,簡直像是一抹虛無縹緲的幻影。
原本肆無忌憚高聲說笑的幾人不知不覺收了聲,像是怕驚擾江中魚的沉眠。
半晌,當先踏上船的錦袍青年拱手一禮,笑道:“失禮了,未曾料到船上已有了人。這位兄弟既不嫌棄,在下便厚顏搭上一程罷。”
“無妨,諸位請便。”
跟在旁邊的幾人也是知機,當即便是一碇紋銀砸下來,那船家立時眉開眼笑,絕口不提未盡之語,賣力操起舵來。
驟然安靜的深夜,水浪激盪的聲音尤為清晰。一葉小舟在一江月色中前行,自樓臺畫枋中穿梭而過。
許是氣氛太美,船上終於有人忍不住開口搭話:“公子你也是去逍遙樓嗎?”
剛剛說完,開口的少年便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句廢話,臉色微微發紅。
好在那年輕公子並不介意,反而微笑道:“不錯。你們是外鄉人?”
少年的臉再次紅了。這一次不是因為尷尬羞窘,而是因為興奮激動。
“是啊,我們從東黎一路來大雍,還是頭一回到盛京城呢。”他雙眼亮晶晶,“聽說逍遙樓裡無所不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那張清秀的娃娃臉上滿是憧憬。
兩人低聲說了幾句,不知為何,少年只感覺越看面前這位白衣公子越是親切,大有一見如故之感,恨不得將一肚子話都倒出來。
“我叫越昭,這是我三哥越平,另外幾位是宗門的師兄師姐……”少年眉飛色舞,像是小孩子在新朋友面前表現一般:“可都是厲害人物!尤其是陸師兄,公子你一定聽說過他的名號……”
“阿昭!”旁邊他兄長低喝了一聲。
聽到警告,少年這才一個激靈,連忙閉嘴,臉上的神情卻猶帶幾分不甘不願。
看到他這副表情,越平警惕起來。
聯想到魔道的種種詭異精神秘法,他看向邊上這位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的目光變得愈發驚疑不定。莫非這人便是施展了什麼魔門秘術?
他轉過頭看向另一邊神態懶散的錦袍青年,對方微不可察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相較於越平,這錦袍青年的武道修為和眼力見識都不知高出多少,自然一眼就能看出這並非什麼精神秘術,而是神魂造詣高到一定境界後,對其他人自然而然產生的影響。越是意志薄弱、境界低下的人,受影響越深。
傳說上古聖師“元”在此道之上造詣極高,一言便可度化萬千妖魔。
那錦袍青年擺了擺手:“沒關係,越師弟。咱們又不是見不得光。想來這位兄弟已經看出了我的身份。”
白衣公子點點頭:“金性軟,以黃金為劍,據我所知,天下僅有一人。”
滄海劍宗第七真傳,陸一漁。
“滄海渺無涯,誰堪劍中神?”湖面上月光幽幽,白衣公子自顧自低吟一聲,語氣飄渺,“放棄神劍滄海,而選擇以黃金鑄就凡劍,真可謂大魄力。”
滄海劍宗以神劍「滄海」為護道之兵,其上有代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