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已經失去了傲人的家世,沒有了足可倚仗的長輩,再也不見身前身後追捧的崇拜者,前途盡毀,性命難保……即便淪落到這樣的地步,這個人還是不願意接納自己嗎?
“楚公子,你可知道——”歆華公主突然開口,“丞相的罪名剛剛落實,他最器重的弟子、你最信任的師兄王申,就忙不迭撇清了關係,甚至出面指證,拿出了丞相貪汙受賄的證據?”
“你可知道,那些日日與你以文會友的文人們現在都在非議,是你藉助丞相的權勢抬高了自己的名聲?”
“你可知道,曾經放言非你不嫁的貴女們,早已開始另攀高枝?”
——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對你的心意始終不變啊。
她一口氣說完一長串話,期盼的目光投在青年臉上,企圖從對方臉上看出不一樣的表情變化。
可惜並沒有。楚肆的神情沒有發生一絲一毫的改變。沒有失落,沒有憤怒,沒有絕望,更沒有她期待中的對她的另眼相待。
他黑沉沉的眸子裡只有一片通透,似乎已經看穿了一切。
“公主既已說完,在下告退。”
他轉身欲走。
“站住!”身後的女聲由溫柔轉為尖厲,“你真的要拒絕本宮?”
楚肆向囚室入口大步而去,速度甚至比來時還要快上幾分,看上去相當迫不及待。他直接用行動作出了回答。
……開玩笑!別說一見到這個歆華公主他就本能反感,哪怕對方再溫柔再可愛,他也絕對不能出賣自己的清白啊!
歆華公主盛怒離開。一路上貼身宮女翠容小心翼翼觀察著她的神色。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現在的公主遠遠不像平日裡那樣溫柔親切,反而有種說不出的危險。
果然,一回到自己宮中,歆華公主就將所有宮女趕了出去。緊接著宮中傳來一陣摔砸東西的聲音。
“可惡!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做了這麼多,他還是無動於衷?”
華貴的地毯上,花瓶器具碎了一地,一面歪倒的銅鏡倒映出少女扭曲的面容。
有關對方的種種事蹟從心中劃過,最終最深刻的還是如今尚未寫就的無數深情詩篇。她脫力地跌倒在地,聲音輕微近乎於無。
“……難道他還惦記著那個死去的賤·人?”
·
歆華公主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剛剛離開不久,昭獄中又出現了一位訪客。
“嘖嘖,剛才那是多好的機會啊!”
身著赤色錦衣的少年看著曾經的死對頭一朝淪為階下囚,發出肆意嗤笑。
“要是你答應了歆華公主,回頭她在陛下面前說上幾句好話,說不定你這新鮮出爐的駙馬就無罪釋放了!”
要說雍京城的紈絝們最討厭的人是誰?列一張榜單的話,那麼楚遇之這個無數次被父母拿來教育他們的京都公子模板,絕對一騎絕塵。
自詡為雍京紈絝之首的小侯爺曲應非,當然也不例外。別說每天被父母耳提面命,拿楚遇之作對比。就說從他開竅以來,悄悄喜歡上的每一個女孩子,都是楚遇之的崇拜者。這樣的事情就讓他單方面與對方勢不兩立。
“何必去找歆華公主?”臉色蒼白的青年重新回到囚室之中,緩緩靠著牆壁坐下,他目光從容凝視著少年,“眼前不就出現了一個更好的人選?”
原身的記憶可是給他提供了許多訊息,儘管原身自己可能都沒有在意。
曲應非在對方的目光裡一臉懵逼,半晌才拿手指指向自己:“你是說——我?”
他像是在說一個天大的笑話:“你指望我會幫你?我能幫你?”
“沒錯。你一定會幫我。至於能不能幫?我想令尊曲陽侯應當有這樣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