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梅與謝蘭姐妹倆不在,謝家全家上下,獨獨只有一個謝拾缺席。
到了曬穀場,看見家裡幾個男人的身影,不待老徐氏招呼,跟在身邊的一串孩子已經歡快地奔過去,你一言我一語叫起來。
“爹!”“大伯!”“二叔!”“叔公!”
少男少女清亮的聲音與小孩子的奶音混在一起,曬穀場上的鄉民聞聲紛紛回過頭。
看見這一串孩子,都不禁莞爾。
“謝家老嫂子,這是帶著孫兒l孫女來幫忙啦?”眾人親熱地同老徐氏打起招呼。
這般親如一族的畫面,放在一家人當年剛搬到村裡時簡直不敢想,縱然十年前也是少有。
也有人逗起孩子來:“柏哥兒l在鎮上的私塾唸書,打算何時下場考個童生回來?你二堂兄這般大時,已經中了秀才哩!”
謝柏:“???”
他小小的腦袋冒出大大的問號。
……二哥那種“變態”,是一般人能及得上的嗎?他何德何能與二哥相提並論啊!
好在謝森對兒l子是哪塊料心中有數,他當下搖頭道:“縣尊大人都說了,拾哥兒l是泊陽縣頭一個解元,老謝家出了他一個,已是祖墳冒了青煙。這小子讀書但凡有他二哥一分用心,我就心滿意足。功名不敢想,只盼他讀書明理,將來頂門立戶。”
嘴上如此說,若說謝森心底對兒l子考取功名當真沒有半點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在謝拾之前,謝家人從未想過能走讀書科舉這條路,否則,身為長子長孫的謝松不至於被送去學醫。可謝拾既然走通了這條路,他們自然想著讓小輩們都去走一走。
——以謝家如今的境況,供養孩子唸書並不困難。既然有寬敞平坦的大道在前,無論如何都要先試一試,走不通再說其他。
雖則如此,謝森對自家兒l子能否走通這條路,可以說是既寄於厚望,又信心不足。
前者出於望子成龍的天性;後者卻是因為謝拾本身過於特殊,不足以作為普遍範例參考。縱然他取得成功在前,謝森也不會盲目地以為,身為堂弟的謝柏同樣能行。
不說二人天賦有差,單說學習的態度,在謝森看來,他這兒l子拍馬都趕不上侄子。
如此,他自然不敢把話說得太滿。別到頭來兒l子連童生都考不上,平白丟了臉面。姿態擺低一些,說不定反而能收穫驚喜?
謝柏年紀雖小,卻隱隱猜到他爹的意圖。他固然舒了口氣,心頭又隱隱有些鬱悶。
二哥這等神人他是萬萬不能及的。然而……什麼叫“功名不敢想”啊?他爹這是對他多沒信心?未免太過看不起人了!
……話本里的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嘛!
年方十歲的小少年對大人的“輕視”很是不爽,平時學習雖然也算努力卻總是缺乏一絲拼勁的謝柏,竟是燃起久違的動力,暗道定要取得功名,教他爹大跌眼鏡!
在場眾人對謝柏的心思一無所知,更不知曉他已經在心中立下“豪言壯志”。提及謝拾這位泊陽縣風雲人物,二橋村“頂流”,人人都有話聊,且聊得熱火朝天。
對謝拾這個舉人老爺,大家話裡自然只有誇的。這個說他打小就與眾不同,那個說自己早就看出這孩子將來絕非池中之物……就連兒l時謝拾攛掇著一群頑童拔了自家的雞毛做毽子,個個被父母把屁股打成八瓣的往事,都成了神童早慧的象徵。
老徐氏眼睛都笑成了兩條縫。
……哎喲喂,以前怎麼就沒發現某某和某某說話如此好聽?會說話就多說點!
老徐氏也不急著叫兒l子孫子回家吃飯了。聽人誇起自家孫子來,她能聽三天三夜。
這時,又聽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