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種極簡單的碓。先在地上挖坑放入凹型的石臼,再搭配一根粗壯的木槓,木槓前端是鐵做的碓嘴,由釀醋的殘渣與木槓粘合在一起,碓嘴探入石臼,人只要用腳連續踏動木槓後端,就能利用槓桿的原理讓前端的碓嘴不斷一起一落,將下方石臼中的稻穀舂砸成米與糠。
篤!篤!篤!
謝家三兄弟和媳婦們不斷接替舂米時,謝拾就在旁邊圍著他們好奇地轉來轉去。
在小孩眼裡,這就像是個有趣的玩具,甚至躍躍欲試,想要自己也上去踏上幾腳。
他的呼聲理所當然被拒絕。
“小孩家家,一邊玩去。”小孩乖起來的時候是貼心的乖寶,皮起來的時候就是小討厭鬼。此時的謝拾在親孃餘氏眼中毫無疑問就是小討厭鬼,她將兒子拎到一邊,沒好氣地說,“這是在舂米,可不能陪你瞎胡鬧。”
“舂米?”
謝拾耳朵豎起來,捕捉到關鍵詞。
這個詞他好像在哪裡聽說過?
他費力轉動腦袋瓜,終於從記憶深處扒拉出曾經在某個夢境裡看見的一幕,山間滾滾而下的溪流間,是一架“水車”,高大的木輪立於水流中,轉動起來聲勢非凡。
謝拾第一次見到那樣的器物,還想湊上去玩,卻被夢裡的人拎著耳朵抓了起來。
當時夢裡的人好像也說他們在舂米?
“舂米,不是用水車嗎?”
謝拾拿小手比劃,語氣疑惑。
“水車舂起來,又快又方便。”
“什麼水車?”餘氏沒聽明白他的意思,“咱二橋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舂米的。”
見他又湊到了跟前,餘氏忙將他再次拎出去,一拍他屁股:“外頭玩去,別待在院子裡胡鬧。”
“我沒有玩,也沒有胡鬧。”被推攘著出了門,謝拾氣呼呼鼓起腮幫子,“……夢裡的水車確實更方便呀!難道爹孃不會造?”
[……不是水車,是水碓。]
[那是有山有水的河濱地區使用的工具。利用水勢,可以帶動水碓日夜舂米。二橋村地勢平緩,溪流無波,不具備使用條件。]
一道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終於看不下去的系統將一幅簡單的水碓圖在謝拾的視網膜上投放出來。小糰子頓時連連點頭:
“對對對,就是這個!”
謝拾恍然道:“原來它叫水碓啊?”
緊接著他才意識到剛才是系統在出聲。
明明是想幫爹孃方便省力,卻被誤會成小孩子胡鬧,小糰子可委屈了。反倒是這個被他認定為無用的法寶第一時間理解他的意思,謝拾難得對它生出幾分好感。
察覺到謝拾明顯親近了些的口吻,系統念頭一動,此時不打好關係更待何時?
於是,它陸陸續續在宿主腦海中投放出一張又一張圖片,囊括從古至今、從北到南的舂米工具與使用過程,當場開啟科普小課堂。
謝拾津津有味地聽著,好奇心得到了極大滿足。他拍了拍小短手:“你懂的可真多!”
倘若說系統此前的態度像是成年人對小朋友指手劃腳的說教,無情地否定小朋友的夢想,難免令人生出逆反心理。而今答疑解惑的態度卻令人感受到平等相待的尊重。
儘管小小年紀的謝拾說不清其中的區別,但他就是知道。因此態度也有所轉變。
系統卻顧不得回應他。
謝拾意識深處,原本懶洋洋趴著的胖狸貓突然過電般直起身體,微不可查的銀芒從尾巴尖一路躥上它那下意識豎起的耳朵。
——岌岌可危的能量格突然增加了微不可察的一絲,儘管表面上依舊顯示為1。唯有系統自身能感應到那份微弱的增長。
???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