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紛紛笑了起來。
“子高謬矣!”謝拾笑過方道,“所驅者非利非義,只是子高當得如此而已。”
——與“義利”無關,而是姚九成這個人值得。哪怕沒有朋友之義,他也願往。
姚九成一怔,豁然看向他。
“……不過,說到勵學文社。”謝拾卻換了個話題,他接連發問,“莫非還有旁的文社?文社很多嗎?要如何才能結社?”
“多如繁星。”這個問題張宥就能回答,他頗有一種終於有機會為謝拾解惑的成就感,將過往所知傾囊而出,“大齊結社之風盛行,大小文社不知凡己,讀書人但凡願意都能自行結社,不拘人數多寡。”
“有棋社、畫社、書社、詩社,還有特意琢磨時文制藝、砥礪舉業的文社……”張宥如數家珍,“結社者或因志同道合,或因同鄉同門,泊陽文社就是其中之一。”
他知曉謝拾來自泊陽縣,便拿成員皆是泊陽讀書人的“泊陽文社”舉了一個例子。
“……而聲名最響的是江南的「橫渠文社」與「少陵詩社」,前者以“橫渠四句”為宗旨,非舉人不能得薦入社,結社至今五十年,出過兩位閣老,其成員在朝在野;後者顧名思義,與社者大都一心研習杜少陵之詩,其中不乏聲聞天下的名士宗師。”
訊息靈通的姚九成補充道:“……據說何訓導年輕時也曾加入「橫渠文社」呢!”
謝拾越聽眼睛越亮。
他託著下巴,興致盎然地提議道:“不如咱們也來結個文社罷!”
“???”
姚九成、張宥、顧懷璋齊齊一怔。
一般人第一反應難道不該是憧憬將來成為橫渠文社的一員?自行結社是什麼名堂?
要知道他們不過是區區四名生員而已。既無章行遠的家世,又不具備高人一等的功名,結社也無半分吸引力。入了勵學文社有望得名士評點,加入他們有什麼好處?
可轉念一想,何必希求旁人加入?志同道合的好友“自娛自樂”不就足夠了嗎?
如今他們本就時常聚在一起交流讀書心得,討論時文制藝,亦不吝談及朝廷邸報內容,互相出題考較律歷數算……如此種種,又與所謂的“結社”有什麼區別?
無非沒有文社的名頭而已。
() 掛個正兒八經的名頭似乎也不錯?
見二人皆不反對,謝拾更是興起,他沉吟起來:“正經文社總該有個宗旨,學海無涯,我意以求知為準,窮究世間之理。”
顧懷璋第一個拊掌,臉上現出毫不掩飾的激賞:“此言大善,我輩正該如此!”
姚九成與張宥亦接連叫好。
到底是少年人,都經不住豪言壯志的誘惑。否則橫渠四句不至於名傳天下。即便暫時做不到,掛在嘴上便令人豪情頓生。
得了鼓勵的謝拾幹勁更足。
“名字的話……”他腦海中不覺浮現初次接觸《大學》的場景,那一天,他自以為發現了通往仙境的路,“就叫致知社罷。格物致知,誠意正心,明明德於天下!”
這一日是太安元年二月二十二。
僅有四名成員的致知社正式成立。
沒過幾日,便有第五名成員主動送上門毛遂自薦,令致知社的規模得以“壯大”。
謝拾望著送上門的肖瑞雲,耳邊是未散的餘音:“致知社?不介意加我一個罷?”
得知幾人組成文社後,他如此說道。
“介意倒是不介意。”姚九成納悶地瞅了瞅二舅哥,“……可肖二哥你不是聲稱從此放棄舉業,要做個富貴閒人的嗎?”
——那還加入他們文社做什麼?
“我只是放棄舉業,不是放棄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