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夏闌珊便趕到了醫院,時音相當有生病的自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能勞煩夏闌珊乾的事自己絕不主動來,偏偏當事人還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忙前忙後甚至還忙出滿足感來了。
在金錢攻勢下,也沒人到夏闌珊面前亂說,甚至還貼心的掛了水,只要夏闌珊不倒黴催的哪天體會了一遍真正流程,是絕對不會想到這裡頭是有貓膩的,畢竟誰會想到,有人住院就是為了上演幾齣戲?
而在夏闌珊各種十全大補湯的滋養下,時音的臉色也不負眾望的紅潤了起來,醫生也說只要檢查一下,沒大事就能回家休養了,對此夏闌珊著實鬆了一口氣。
可惜她高興得太早了。
在某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時音說:“姐姐,我想洗澡。”
夏闌珊:“……?”
時音自顧自道:“我都幾天沒洗澡了,感覺自己身上都餿了,再不洗我要瘋了。”
“……不是每天都有用毛巾擦身嗎?”夏闌珊試圖說服她放棄這個想法。
“那哪能算?”時音振振有詞,“你看今天天氣多好,正適合洗澡。”
“可是你一個人不方便。”夏闌珊不贊同的皺眉,這幾天時音的生活一直都是夏闌珊在照顧的,她想上廁所就扶到門口,想洗漱就把一切都準備好端過來,但除此之外所有不適合她看到的場面,夏闌珊都是自覺迴避的。
可洗澡,時音一個人進去萬一不小心出了什麼事怎麼辦?但叫人幫忙夏闌珊心裡也覺得不舒服,更別提時音洗澡一向磨蹭,萬一又感冒了怎麼辦?
時音眨眨眼:“姐姐進來幫我不就好了。”
夏闌珊臉一下就紅了,結巴道:“我、我不行。”
“那就找護工好了。”時音哦了一聲,立馬道。
“…………”
夏闌珊內心進行著激烈的天人交戰,一個在說:護工都是專業的,從業期間都不知道幫多少僱主洗過澡了,時音在她們眼裡不會有什麼特殊的,這是最好的結果,難道你想趁人之危嗎?另一道聲音倒是沒有說什麼大道理,中心思想相當簡單粗-暴:反正都要被看到,為什麼要便宜別人?
夏闌珊不知道是不是每個人心裡都住著一個惡魔,明明前者的理由更充分,而後者更像是強詞奪理無理取鬧,她卻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心正在控制不住的偏向那一邊。
她唾棄這樣的自己,人卻來不及阻止就已經開口道:“那還是我來吧,找護工多浪費錢。”
瞧瞧,她甚至還為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藉口,一點都不像沒經過思考的回答。
夏闌珊覺得這樣的自己好可怕,她似乎已經關不住內心的妄念了。
這太可怕了。
夏闌珊一定不知道,自己這時的表情有多有趣,至少在時音眼裡,這是很有趣的。
其實時音也不想這樣的,她以前騙人的時候,還從沒讓自己有過什麼犧牲,她也不相信每個人都是剛正不阿的。
每個人心裡都是有一把鎖的,只要找對了鑰匙就能開啟,實在找不到,也可以撬鎖。
但偏偏在夏闌珊這卻滑鐵盧了。
聽起來曖昧的話對夏闌珊來說是增加她負罪感的負擔,肢體接觸是提醒她不要越界的警告,無聲的邀請是讓她反省思想不純的警鐘。
時音從未碰上過這樣的人。
她前世生活在一個試圖擠上上流社會的中產家庭,每個人心裡都有著屬於自己的野心,讀的是家長費盡心思送進去的貴族學校,充斥著各種不能名言的‘潛規則’,工作進的是自己家的公司,野心勃勃的親戚、充滿野望的下屬,總之,都是一群某些時刻可能會展現出人性光輝但平常不願意自己吃虧的普通人。
而夏闌珊,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