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這麼多年,哪怕到至今,都悟不明白他的性子。”
鄭惠妃沉默。
許太后繼續道:“他是個聰明的孩子,不是那麼容易糊弄。
“方士們煉製的金丹,大多都差不多,就看他有沒有這個興致。”
鄭惠妃知道這事由不得外人主導,便不再多言。
雙方各自沉默。
鄭惠妃心裡頭藏著事,訥訥道:“明日寧國公府的楊老夫人壽宴,聽說溫淑妃也會隨聖上去。”
許太后愣了愣,看向她道:“當真?”
鄭惠妃點頭。
許太后細細審視她的表情,“你手握太子,又掌六宮事務,七郎去寧國公府要帶的人理應是你。”
鄭惠妃沉默。
許太后:“心裡頭不痛快是嗎?”
鄭惠妃咬唇不語。
許太后嫌棄道:“瞧你這沒出息的勁兒。
“前些日聽說溫淑妃還曾在正午去乾政殿耍手段引誘,得以侍寢。
“你心裡頭多半不屑,卻又放不下臉面,沒法像她那般不顧名聲豁出去。
“男人的那點小心思,哀家見得多了,他可不會對端方烈女有興致。”
鄭惠妃嘴硬道:“妾想得很明白,聖寵不過是一時,與其為著這些虛假的情愛患得患失,還不如把權力牢牢握到手中。”
許太后冷哼一聲,“果真是這般想的?”
鄭惠妃:“太后也曾年輕過,不必奚落妾。”
聽到這話,許太后陷入了沉寂中。
也不知隔了多久,她看她的眼神才緩和了許多,說道:“你說得不錯,哀家也曾年輕過,也曾像你這般為著先帝患得患失。”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鄭惠妃忙道:“妾莽撞了,還請太后降罪。”
許太后:“也不怨你。
“身為女人,打一出生就是男人的附庸,且又進了宮來,你對七郎傾心倒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過,男人的情愛是最不靠譜的東西。
“今日你看溫淑妃受寵風光,待到他日再看她,不過如此。”
鄭惠妃壓下心中的意難平,“妾受教了。”
許太后:“太子是你的護身符,莫要把他弄丟了。
“溫家權勢大,七郎斷不會重蹈覆轍,留著這麼一個外戚在的。
“依哀家對七郎的瞭解,多半是要捧殺,現在越風光,跌落下來就越疼。”
鄭惠妃:“可是……”
許太后剋制道:“沒有可是,周家的男人,沒有一個不薄倖。
“你若還對七郎心存僥倖,那就不要再來找哀家了,哀家沒興致聽你那些閨怨心思。”
鄭惠妃閉嘴不語。
許太后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想要權力,想要榮華,哀家可以替你籌謀。
“唯獨帝王的情愛,哀家沒興致教你去扯頭花,明白嗎?”
那時她的表情是猙獰而肅穆的,在深冷的佛堂裡叫人看著害怕。
鄭惠妃懼怕她,心裡頭卻明白,眼前被幽禁的人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沒有孃家做依仗,也沒有豐富的宮鬥政鬥經驗,意識到溫淑妃極有可能會取代自己時,她慌了。
她沒有本事獲得帝王的垂青寵愛,如果連手裡的權力也要被奪去,那是無法忍受的。
許太后掐準她的心思,循循善誘下餌。
兩名各取所需的深宮婦人在籌謀前程上達成了一致協議。
離開佛堂後,外頭的熱氣撲面而來,鄭惠妃這才覺得重回人間。
她並不喜歡佛堂那個陰深的地方,就如同許太后的人那般,叫人從骨子裡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