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原本高興不已,哪曉得轉頭就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
溫淑妃禁足三月,不得離開長春宮半步。
這是天子口諭。
程嬤嬤憋著疑問送走傳旨的內侍,整個人陷入了極度恐慌中。
她哭喪著臉,追問自家主子,“娘娘好端端的,怎麼就被禁足了?”
溫顏睏倦地打哈欠,滿不在乎道:“伴君如伴虎,我怎麼知道。”
程嬤嬤急了,試探問:“娘娘是不是沒侍奉好聖上?”
溫顏想去睡回籠覺,敷衍道:“他沒說不好。”
程嬤嬤更是發愁了。
因為一般來說,妃嬪侍寢後都有賞賜,結果非但沒有賞賜,反而還被禁足了三月!
這簡直匪夷所思。
溫顏不理會她的焦慮,自顧去躺屍了。
程嬤嬤欲言又止。
倒是採青早已猜到了什麼,偷偷拉過她的手,小聲道:“嬤嬤就別問了,我覺得多半是因著竇娘子才被禁的足。”
這話點醒了程嬤嬤,不由得跺腳,“簡直是胡鬧,這是在拿前程去做賭注啊。”
採青露出無奈的表情,“嬤嬤稍安勿躁,娘娘知曉分寸。”
程嬤嬤“哎喲”一聲,想說什麼,又怕討人嫌,遂忍下了。
永福宮那邊一直在關注長春宮的動靜,得知溫淑妃被禁足,鄭惠妃震驚不已。
秦嬤嬤歡喜道:“娘娘只管寬心,淑妃到底年幼了些,不懂事。”
鄭惠妃沒有吭聲。
她的心情很是複雜,一邊嫉妒溫淑妃能近天子的身,一邊又歡喜溫淑妃被罰禁足。
兩種矛盾心情啃噬著她的心。
不過更多的還是危機感,因為一旦溫淑妃能接近天子,就意味著她有很大的機會懷上子嗣。
倘若長春宮得了皇嗣,又剛好是個皇子,那太子的地位就尷尬了。
畢竟是從宗族手裡抱養進宮的,哪裡比得上週天子自己親生的崽?
想到這裡,鄭惠妃如坐針氈。
快到正午時,正陽殿那邊送來一份廊餐。
所謂廊餐,是朝廷官員常參後的工作餐,因著是在廊簷底下進食,故而叫廊下食。
朝廷百官每五日進行一次小朝會,官銜需得五品以上才能常參。
每月初一和十五則是大朝會,官銜九品以上都會進宮參加。
小朝會在正陽殿,大朝會則在朝陽殿。
官員以能得廊下食為榮,因為是跟天子一起用工作餐。
現在慶陽殿那邊送了一份過來,且還是黃內侍親自送來的。
這待遇讓鄭惠妃心裡頭舒坦不少。
黃內侍和顏悅色道:“今日公廚備了燒子鵝,聖上知娘娘愛食,特地差老奴給娘娘送了來。”
鄭惠妃回道:“有勞黃總管了。”
黃內侍擺手,先是說乖話恭維了她幾句,而後才提起正事。
“前兩日永福宮的宮女桃紅無故身亡,太子殿下住在永福宮,出不得任何岔子,需得查清桃紅身亡緣故方可安心。
“不知娘娘可有拿定了主意?”
鄭惠妃愣了愣,試探問:“這可是聖上的意思?”
黃內侍圓滑道:“後宮之事皆由娘娘管轄,永福宮出了人命案,自由娘娘定奪。”
鄭惠妃垂眸沉默了陣兒,說道:“桃紅是我永福宮的宮婢,我自當要查明。”
黃內侍得了她的話,行禮告退,“既是如此,老奴就不叨擾娘娘用膳了。”
鄭惠妃頷首。
黃內侍退了出去。
待他離去後,鄭惠妃瞥向桌上的食盒,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