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當時蘇氏輕率摁手印寫的婚書蘇家也沒拿出來過,大概是私下裡燒了。
衛景平「哦」了聲。
一直到了第四天,早上在校場習武的時候,衛長海才說要他們今晚都回家住去。
衛景平遲遲不見衛景明來,問他爹:「我大哥去哪兒了?」
「你大哥過幾日去省城比武考武舉人,」衛長海說道:「回去歇著了。」
……
當日放學,衛景平去墨鋪收拾東西了東西回家,到衚衕口,斜刺裡迎面走過來一位姑娘,長挑身材,杏眼,麵皮瑩白,走近了她笑道:「你是平哥兒吧?」
衛景平茫然地點了點頭。
「你能幫我把這個捎給你大哥嗎?」姑娘拿出一封信來,塞到了衛景平手上:「拜託你了。」
衛景平兩眼一亮:「你是韓姐姐嗎?」
那姑娘垂頭淺淺地應了聲,轉身就走。
衛景平把信塞進衣服裡,回到家將東西一擱,交代給劉婆子兩句話,回屋躺著小憩。
旁晚時分,新月初升,晚霞在夕陽以西緩緩鋪開。
「老四,」衛景明從外頭回來,漲紅著臉搖醒了衛景平:「有人說今天看見韓姑娘來找我……」
衛景平正在背書,他迷糊了一下,忽然一拍腦門,趕緊把那封信遞到他大哥手上:「是來過,還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衛景明掃了信箋一眼,雅緻的淺黃色,他臉面紅得都快透了,捏著信箋,匆忙回自己屋子裡去了。
沒一會兒,他又折回來找衛景平:「老四,你幫我看看這上面畫的是什麼意思啊?」
衛景明把方才拿回去的信展開,往衛景平面前一擱。
原來,韓素衣擔憂他不識字,箋紙上沒寫字,而是畫了一幅畫。畫上,是一座隱在草木之中的寺院,一枝桃花灼灼,很是美好。
桃花之上,畫了兩輪即將西下的太陽。
明淨的幅面之下,靠右邊留白的地方卻用黑色的筆墨畫了一人在橋下抱著石柱子,半個身體都淹沒在河水中的情景。
衛景明搓著手,抓心撓肝地拿不準韓素衣是什麼意思。
衛景平:「這個寺院是哪裡呀?門匾上是個『隆』字。」
「是隆福寺。」衛景明道。
上林縣的孩子哪個不是從小就跟著大人去隆福寺祈福長大的,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衛景平:「哦。」
「老四你快說說,韓姑娘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衛景明急得不行。
聽說縣主簿宋京打發媒婆去韓家給他家的大公子宋玉璋向韓素衣提親,你說他慌不慌。
「畫了兩個太陽,一日又一日,」衛景平拿不準地道:「韓姐姐是不是約大哥兩日後的旁晚在隆福寺的桃花樹下見一面?」
隆福寺,夕下的兩輪太陽,桃花樹下,他能想到的就是這樣了。
這不就是「人約黃昏後」的寫意畫面嗎。
衛景明猛地一拍後腦勺:「原來韓姑娘是這麼個意思。」
「我也不能完全確定。」衛景平道:「她還說,你要是不去,她就一直不走。」
右下角那個黑乎乎的小人和石柱、橋洞,不正是畫的尾生抱柱的典故嗎,大概是這個意思了。
「那我後天還是去隆福寺一趟吧。」衛景明猶豫了一下道。
上林縣的武人耿直,沒那麼多規矩,帶得當地的民風也開放,未婚男女相約也是常有的事,是以衛景明把赴約說得十分坦然。
想了想他又說道:「其實我把你手抄的那邊三字經看完了,也算認得幾個字呢。」
見了韓素衣一定要告訴她,他不是個睜眼瞎,也認得一些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