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了歪了,衛景平重新給柳承珏斟了杯酒,本來就有求於柳承珏,他無不坦誠地道:「柳大人聽說過『發商生息』嗎?」
「本官看過你殿試策論的墨卷,」去年龍城府也刊印了狀元郎衛景平的策論文章,柳承珏說道:「讀到『發商生息』四個字之後,本官特地翻看了不少資料瞭解是怎麼回事。」
懂就好。
衛景平自謙地客套兩句:「柳大人覺得朝廷推行『發商生息』,開辦錢莊可行嗎?」
「衛四,我愚鈍,就說你要開辦錢莊,不找富商大賈,」柳承珏說道:「盯著聽驢叫做什麼?」
圖「聽驢叫」這仨字別致好聽呢?
衛景平:「柳大人知道京城借貸的利息是幾個點嗎?」
柳承珏當然知道這個:「月一分五厘1,年利率為百分之十八。」
月15,年18。
衛景平說道:「要是朝廷開個錢莊,一年的利率只要3-4分,你說民間急需用錢的商賈找誰借?」
「要是商賈、百姓、士大夫手裡有暫且不用的餘錢存入錢莊,每月有一分上下的利率收益,」顧世安說道:「柳大人覺得他們還會把錢財藏在家中嗎?」
柳承珏的腦子飛速地轉著:「你們是說用存進來的錢再房貸出去,錢莊賺利息的差價?」
「柳大人聰明,」衛景平笑道:「我就是這麼打算的。」
顧世安:「柳大人,我們丁點兒沒有隱瞞地把絞盡腦汁想出來立功的辦法告訴你了,為這份信任,不幹一杯嗎?」
柳承珏沒辦法,只好陪著他喝了一大杯杏花酒。他眯著眼道:「去年戶部和工部沒少賺吧?」
尤其是記裡馬車這個工程,他每每想起來都想拍案叫絕。
顧世安說道:「去年年底兩個來月,工部一共投放了109輛記裡馬車,統共盈利47萬兩銀子,不算少。」
朝廷用這40萬兩銀子給京官發了過年的年禮,過了個體面的年。
「戶部去年一共補齊府庫虧空70餘萬兩銀子,」衛景平補充說道:「一開春總算可以撥付欠著地方修渠挖河溝鼓勵春耕的錢了。」
去年就說要鼓勵農耕,但戶部只是喊一喊,沒銀子拿什麼去鼓勵。
這回大約可以動點兒真格了。
柳承珏又被顧世安想著法子灌了一杯酒,他倆年歲不下上下,柳大人沒辦法倚老賣老耍賴不喝,聲音漸漸發飄問道:「衛四你還想給朝廷賺錢啊?」他心道:你現在就得釘在翰林的名頭,要掛滿三年,戶部主事的實職上不能動,兩年後才能升官知道的吧。
一個榷酒麴令和記裡馬車足夠兩年後官升兩級,何必再勞心勞力,萬一一個不慎辦砸了,豈不是毀了大好前程。
「錢莊籌划起來到能正常運轉盈利,沒個幾年的時間準備是不行的,就算今年著手,開辦起來也是兩三年之後的事情了,」衛景平知道他的言下之意,說道:「這還沒算上中間出點兒什麼意外,一切入預料的話。」
要是不順,比如中途他被調離戶部,或者雲驍帝聽了誰的讒言叫停了新政,就不知道得多久了。
甚至能不能辦成都是未知。
錢莊這事兒牽扯的利益方有點廣,可比榷酒麴令和記裡馬車難辦多了。
衛景平說完舉杯道:「對大人的點撥不勝感激,敬大人一杯。」
柳承珏被衛、顧二人纏著說話,不知不覺喝了半罈子酒,直到有點上頭了他才說道:「這酒怎麼喝著喝著不像杏花酒的味道了?」
入喉絲滑微帶甜絲絲的感覺變成了口感醇厚,酒勁十足,不行,他要醉了。
衛景平和顧世安賊兮兮地交換了個眼色:「沒有吧,我喝著還是杏花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