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坐落在上林縣鬧中取靜的東北角上,佔地面積很大,猛一看似乎創立書院的人在縣東北角跑馬圈了個山頭似的。
從書院的大門拾級而上,能看見山峰迴合,蒼松翠竹掩映,院中白牆灰瓦,亭臺閣樓雅緻大氣,裡面處處都能遇到古樹參天,兩側的走廊裡鑲嵌著不少前朝的石碑,體型十分巨大,上面的字跡清晰,儲存的十分完整,行在綠林掩映之中,一方清幽寂靜將書院襯託得彷彿俗世之外的聖地,令人心曠神怡。
據說這些刻著四書五經的石碑是顧世安當年興建白鷺書院的時候,花大家錢請書法名家寫的字拓在上面的,可見當時他作為書院的氣氛組組長有多努力。
來迎他入院的是顧世安的書童,顧小安:「衛四公子,請跟我來吧。」
衛景平跟著他往書院裡面走,正東方一角處的三間瓦房,大概是顧世安的住處和辦公處,外頭由一圈籬笆圍起來,上面綴滿了薔薇花。
顧世安有些隨意地坐在太師椅上,輕輕瞟了衛景平一眼:「來的挺早。」
衛景平長揖一禮,蹩腳地道:「見過顧先生。」
顧世安看著自己一年花12兩銀子「請」進來的學生,笑得跟老父親似的:「你跟我不必拘謹。」
衛景平:「……」
「想過進了書院是來做什麼的嗎?」顧世安問。
衛景平:「……」
當然是來念書考科舉的,不然呢。
「考童生,當秀才,中舉人……」這麼答能讓顧世安滿意嗎。
不,大概只會讓他嗤笑。
衛景平苦苦思索,想了個高階的答法:「《禮記》中說『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1』,」,《禮記·大學》開篇的「明德、親民、至於至善」和「修、齊、治、平」的思想,幾乎是儒學所要求的讀書人的標準理想,這麼答應該沒大錯吧:「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2」
「學生,為『近道』而來。」他大聲道。
顧世安想打嗝沒打出來,噎了一下:「那你怎麼『近道』,說來我聽聽。」
衛景平:「……」
這就有點故意為難他的意思了啊,
「進了書院自然是要考科舉的,學生想以科舉為征途,有朝一日或能『修身、齊家』,不過,學生想著,雖這麼說顯得學生志存高遠,但學生內心以為卻未必要終身吊在科舉這一條路上,也存了邊走邊看的心思,要是日後學生愚鈍不堪,無法在科舉上『近(teng)道(da)』,」衛景平赧然一笑道:「後面的事,學生還沒有想好,總歸天無絕人之路的。」
計劃趕不上變化不是,日後的事,他現在怎麼能說得好。
他斷然不會頭髮白了還在考秀才考舉人。
顧世安聽懂了他的意思,心道:不錯,此子擅變通。
或許一開始就拿出十分的狠勁兒拼盡全力誓要登科的未必能走得長遠,那樣的人往往經不住半途忽然而至的挫折。只有心態平和的人才能有韌性,在科舉的浪潮中嶄露頭角啊。
衛四能有如此心態,日後必不叫他失望。
顧世安收起散漫神色,肅然道:「你能從一開始便『志存高遠』,又知科舉不是探囊取物,想好了萬一失意之後的應對之策,這很好。」
他拿出開智筆,蘸著硃砂,在衛景平兩眉之間點了個硃砂點。
從今天起他就是白鷺書院的一枚蒙童了。
顧世安放下筆,拿出好幾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寫了一些類似算式的東西,哼了聲道:「那題我會。」
衛景平想起來了,先前他給顧世安出過一道粟米換糙飯,小麥粉換包子、饅頭,求繁樓一日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