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姚伯,」衛巧巧聽著難受:「您回家去吧。川哥兒平哥兒他們都在家裡呢。」
墨鋪這會兒顧客盈門,就她一人在店裡,大抵是走不開的。
姚春山說不用,姚家的老僕已經趕著馬車去衛家了,經過墨鋪的時候他沒忍住,先行下車進來瞧瞧,想著萬一碰上衛景平呢。
那孩子叫他好想。
「那你忙著。」姚春山從墨鋪出來。
咦,接他的……鳥來了?
「嗷嗚」金燦燦在店鋪外頭壓著嗓子嚎了聲,看見姚春山出來,就毫不見外地落到了他的肩頭,對著他花白的頭髮一陣亂撓。
「我就剩這點毛了,」姚春山請它下來:「都薅了你也做不成窩。」
金燦燦懶懶地嘀咕了聲,似乎在訴說它的委屈:想當年為了給姚春山治病,它可是見天兒去晁大夫家中獻屎呢。
害得它錯過了最佳的求偶期,如今年紀老大一雕了,愣是找不著公雕婚配,唉,說多了掬一捧辛酸淚啊。
「咻」
姚春山再抬頭時,口哨聲和笑聲、哭聲一起朝他甩過來了,才動動嘴,肩膀就被人一把給攬住了:「老姚,你說說你就這麼不聲不響地來了也不提前打個醒叫人去接你……」
衛長海連吼帶埋怨的聲音登時灌滿了他的耳朵,姚春山沒費勁就覺得腳下生風,等他緩過神來時人都已經進了衛家的大門,手裡還被塞了杯熱茶:「這一路上走了好幾天吧,歲數大了還亂跑……」
這是孟氏的聲音。
姚春山抱起衛長河媳婦兒牽著的一歲多的小男娃衛景凡摟在懷裡,一個沒忍住老淚縱橫:「想你們了,想你們了……」
孟氏和衛長河的續弦張氏陪著落了幾滴淚。
「老姚,」衛景川人在外圈,被他爹和他二叔堵著擠不進去,急得團團轉:「我和老四在這兒呢。」
你快看過來啊。
姚春山站起來一手一個拉住他倆:「川哥兒,平哥兒,都長這麼大了。」
衛景川如今都比他高上一頭了,衛景平也抽條兒似的長成少年的模樣了,叫他忍不住又高興得落淚。
「老姚,情緒起伏別那麼大,」久別重逢,衛景平也有些激動:「穩住穩住,時刻要記住晁大夫的叮囑啊。」
萬一激動大了又犯頭風病,還得看大夫搭銀子喝苦藥,就不值了。
他這一句話逗笑了大夥兒,姚春山拉著他的手:「我這回來給你說個媳婦兒……」
衛景平立刻嚇了一大跳:「我說怎麼來著,又不好了吧,三哥快去請晁大夫。」
老姚指定血壓又飆了,這套胡話又撿起來了。
衛長海牛眼一瞪:「你小子又來這一套是不是,你說說你說說,多少人來給你說親你都不要,如今連老姚這邊都瞧不上了?」
衛景平:「……」
這哪兒跟哪兒啊。
幸好門外有動靜,衛景川探頭一看,是顧世安來了:「老四,顧夫子來找你了。」
衛景平這才趁機脫身。
顧世安眼底發青,顯然昨晚沒睡好,或者乾脆就沒睡,鬍子拉碴的,他見衛景平出來,望了眼衛家院子裡停著的馬車,上面擱著滿噹噹的東西:「嚯,那些都是老姚給你的彩禮?不少啊。」
衛景平:「……」
都什麼時候了這人還沒個正形打趣他。
「夫子找我有事?」衛景平問顧世安。
不然怎麼親自找到衛家來了。
「嗯。」顧世安正經地道。
他二人上繁樓要了個雅間,一壺清茶,一碟子點心就這麼對坐著,好大一會兒誰也沒開口說話。
後來又齊齊開口:「老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