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不必拘謹,」衛景平撣了撣身上的常服,他此刻沒穿官服,隨意點兒不礙事:「有話請直說。」
沈明又行了個大禮:「草民聽聞衛大人昨日去了劉家港,」他斟酌了一下措辭:「想來大人已經知道,我朝生絲、茶葉還有漆器,以及一些日用的擺件、木刻品、銅鏡等小玩意兒運到渤泥國,可以十倍二十倍的價格賣出去,換成白花花的銀子,只是這條海上通道時常有海賊出沒,商賈們畏懼不敢前往,草民鬥膽向衛大人打聽一二,大人想賺這個錢嗎?」
衛景平在打聽沈家,殊不知沈家早就把衛景平的事情打探的一清二楚了。
衛四這個大老爺跟別人不一樣,他很熱衷於搞錢,所以沈明才敢拿這樣的話問他。
「沈公子以為呢?」衛景平笑著反問道。
沈明:「草民不敢妄猜大人的心思。」
「且不說本官想不想,沈公子這次來見本官,目的是要尋到一條商船能出海的路子吧?」衛景平問他。
沈明聽他不兜一點兒圈子,坦誠道:「不敢瞞著衛大人,草民的確是這個打算。」
衛景平看似左顧而言他道:「朝廷去歲開了武舉科,選出諸多武將。」
或許他們能和衛三一樣,出海為商船保駕護航呢。
沈明思量片刻:「衛大人,這……」
聽說武舉所選拔的將才都進了北衙六軍,由太子親自執掌,他哪有門路請這些貴人保駕護航呢。
「沈公子,」衛景平暫且不會把話說的很清楚,他粗略地道:「本官如今也是在摸著石頭過河,還要回去琢磨商量,沈公子先不要急,本官回京後擇日會給沈公子一個答覆。」
沈明向他叩頭:「草民多謝衛大人。」
……
衛景平離京之前給雲驍帝上了一本摺子,說了他去太倉府這件事情,他是打著戶部在這裡開辦正通錢莊分號來的,這已經是他的常規工作了,皇帝想都沒想就允了。
但是他在太倉府耽擱了,比先前約定的日子晚了幾日,先是戶部尚書梅清敏來信催他回去,後來一算,該他輪值右相了,衛景平不敢再逗留下去,只好立刻啟程返回京城。
「相公,」姚溪說道:「咱們來這裡才幾天,不過走馬觀花看了一點兒表相,就這麼走了不大好,不如我留在這裡,一邊熟悉本地的風土人情,一邊籌備錢莊,日後出海的買賣做大了,用得著。」
衛景平哪裡放心她一人在這裡:「錢莊要開的,只是不用這麼著急。」
也用不著她親自操勞,他心道:還是讓別人來吧。
衛景平在心中盤點了一下正通錢莊在各地的分號,一時卻又不知委託給誰來太倉府辦這件事。
只能回到京城再商量。
……
時間倒回到年初。
紀東風的遺孀姜芙看著衛家送來的年禮,驀地眼紅了:「世人早已不記得紀大將軍了,沒想到衛家還這般長情。」
初五她進宮給姜太后拜年,論輩分,姜芙要叫姜太后一聲「堂姐」,恰好姜寶璐也在,她瞥了姜芙一眼:「這麼多年了,姐姐還是這麼簡素啊。」
她滿頭珠翠,看不出夫君中風臥病在床的擔憂和落寞。
姜太后不冷不淡地對姜芙道:「哀家瞧著紀九淵家那丫頭不錯,想說給玉衡,想請你來做個媒,你說呢?」
謝玉衡到了歲數還沒娶親,姜寶璐在姜太后面前哭訴過好幾回了。
要說姜太后為什麼這麼疼愛姜寶璐,還要說原先在姜家未出閣的時候,姜寶璐的父親姜充是姜太后的親哥哥,他們兄妹二人幼年喪母,後來父親娶了繼室,她的日子不好過,還是哥哥姜充娶妻之後分了家,又得到了先帝的賞識步步升官做到了禮部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