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衛五月打著哈欠從屋裡出來,搬個小板凳在他身邊坐下:「明日還要回京呢,您怎麼不睡覺啊?」
衛景平:「睡不著。」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面很躁,躁得他無法入睡。
衛五月找來艾草燻上:「大人,算著日子,等咱們回到京城,您又要當叔父了。」
衛景英他媳婦兒要生了。
「嗯,」衛景平早幾點前就採買了太倉府當地逗嬰兒的小玩意兒,打包好了,只能明日裝進馬車帶走:「明日一早記得去買些吃食,帶在路上。」
他這次要帶的東西較多,因而不騎馬,而是駕車回京。
衛五月心道:大人您大概沒交代清楚,是要買些能存放的吃食帶回去給家裡人嘗嘗鮮吧。
他尋思了片刻再去看衛景平時,發現自家大人在仰頭看著天空發呆,眼睫毛一動不動,好似入定了一般。
他也沒刻意去想什麼,但就是莫名有些惆悵,煩躁,令他無法安眠。
巴不得插翅飛回京城。
一直坐到五更天矇矇亮,衛景平打了個盹醒來,叫衛五月:「收拾東西直接回去吧,不必和江大人他們打招呼了。」
衛五月:「大人……」
今天是衛景川帶著武進士護送七艘商船出海的日子,他們本來打算看著商船起錨才動身的,沒想到衛景平竟這麼急著走。
衛景平不說話,起身洗漱去了。
過了一會兒他收拾好對衛五月說道:「商船出海是市舶司的事情,我去不多,不去不少,如此,就不去出那個風頭了吧。」
彼時他心急如焚趕回京城。
衛五月「嗯」了聲,麻利地往馬車上裝東西。
一路上馬不停蹄。
九日後,他們終於進了家門。
先回小家,院子裡靜悄悄的,春鶯等四個丫頭哪個都不見人影,衛景平訝異了一瞬,紅袖和金小燦撲稜出來,一個擰他的褲腳,一個啄他的手臂,委屈巴巴地仰著脖子,仔細一看這倆都消瘦了一圈,似乎缺了他們吃的那般。
衛景平把它們從身上拎下來:「五月你去喂喂它們。」而後他一路小跑去了衛宅,意外地,家中大門緊閉,連平時衛容與跟衛泱兩個嘰嘰喳喳的聲音都聽不到,靜得讓人心慌。
「開門。」他上前重重地拍了下門。
起初沒人搭理他,過了好久,才看見羅小柔顛兒顛兒地跑出來開門,二人皆是愣怔,衛景平:「羅姑娘,你怎麼……」
怎麼在衛宅呢。
發生什麼事了。
羅小柔說道:「大人,您快進來。」把衛景平讓進門裡,她說道:「夫人和大小姐出了點兒意外。」
她說的是姚溪和衛容與。
衛景平的腦子「嗡」地振了下,他快步往後院走。
羅小柔跟在他身後說道:「夫人那天從錢莊回來,走到咱家巷子口遇到一匹失驚的馬,衝撞了夫人,大小姐恰好在巷子口玩耍,跑過去救夫人,被那馬掀了個跟頭……」
姚溪被踢的小腿骨折,衛容與摔斷了胳臂,兩個人都受了不輕的傷。
衛景平:「什麼時候的事?」
又是誰家的馬驚了傷的人,他暫時來不及追問這個。
「大人,是大前天旁晚來著。」衛小柔說道。
進了後院,一道濃鬱苦澀的湯藥味撲鼻,衛景平皺了皺眉頭,偏頭瞧見秋雀在牆角偷偷抹淚兒,他站在窗前往屋裡輕咳了聲:「溪兒,我回來了。」
屋裡頭,姚溪聽見聲音攏了攏鬢髮,對丫鬟春鶯悄聲說道:「扶我坐起來。」
大夫本來是讓她躺著不要動的,她怕衛景平擔憂,想在她進屋之前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