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道:這裡的土地適合栽桑養蠶嗎?大機率是不行的, 因為天下的綢緞啊錦啊鍛啊的都在長江以南啊是不是,這裡開了春光照時間長,特別適合栽種棉花啊謝大人。
有了棉花,紡成棉布出來,那是大眾品, 也會很暢銷的啊謝大人。
衛景平充分發揮了一下吹毛求疵的精髓, 由這麼一個細微的細節推敲出來:謝回這個戶部尚書懂個屁!
不稱職。
怪不得老顧鮮少提及謝回這個三哥呢, 可能是嫌他沒真才實學丟人啊。
心思迴轉間,衛景平面癱著一張臉道:「大人謬讚,在下著實惶恐。」
謝回談笑風生間丟擲了一句話:「本官聽說紀大將軍出兵偷襲綽耶部落的前天夜裡,和衛主簿說了大半夜的話,想來他此次的軍功得衛主簿兄弟二人相助不少吧?」
天底下沒有不漏風的牆,何況當時衛景平去見紀東風也是大大方方去的,並沒有遮掩,謝回知道也就不足為怪了,於是說道:「謝大人所言不差,正是在下的主意。」
這件事由不得他遮掩什麼。
謝回身體微微前傾湊近衛景平,他壓低聲音說道:「俘虜綽耶部落的事衛主簿居功甚偉,等本官回去後奏明聖上,提拔你與你兄長衛副尉各自官升一級,如何?」
衛景平:「此事全由紀大將軍調兵遣將,在下沒有參與,故而不敢居功。」
戶部的官職有點遙遠飄渺,所以謝回要先給他來點眼前的實際的嗎?這功他可不敢撈。
謝回話鋒一轉說道:「是啊,紀大將軍可謂用兵如神,只是俘了綽耶部之後而不殺,有些優柔寡斷了,衛主簿可有什麼辦法說服紀大將軍沒有?」
衛景平:「……」
他想了想推諉道: 「想來紀大人聽聞聖上常說『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載物之厚。』,因而總是不肯輕言殺生,陛下尚且敬畏殺戮,在下又有何德何能,敢想讓紀大將軍舉起屠刀呢,謝大人問在下這個問題,可折煞在下了。」
謝回笑而不語。
二人對坐默然片刻,他又問衛景平:「像衛主簿這樣的年紀,在京城都還是養在錦繡堆裡的公子哥兒呢,你這房裡連個知冷熱的婢女都沒有,過得太清苦了,本官從京城來的時候帶了幾位小娘子,歲數也與你相當,本官賞……」
衛景平立刻打斷了他的話:「望謝大人恕罪,此事萬萬使不得,只因在下前不久才與心儀已久的姑娘說定了親事,不敢有負她,只能日後有機會了再受謝大人的美意了。」
謝回一愣,二人又東拉西扯說了些廢話。
說到最後他實在說不下去了,看來這位衛主簿雖然年紀輕輕,但頭腦過人,誘之以官位人家說自甘屈居龍城,誘之以美色他拿自己已有婚約推辭,誘之以富貴他看都不看一眼,謝回「……」
你與他說朝廷大事,他推給睿元帝,你與他說龍城郡的事,他推給柳承珏……舉凡有風險的事,他都是要推脫開的,真是頭一次碰到這麼油鹽不進的人。
謝迴心中藏怒,面上卻不動聲色:「衛主簿才高畫質正,來日必能致遠。」
衛景平:「……」
能不能爬到高位這還需要謝回多說嗎?
謝回終於失了耐心,他擺擺手:「今日相談甚歡,本官今日就要返京想生生復命,來日衛主簿入了京,咱們再促膝長談吧。」
說完他端了端茶。
衛景平見他送客,心頭狠狠輕鬆了下,立刻起身告辭離去。
他身後,謝回重重地捶了下桌子。
這小子明擺著瞧不上他,哼,心裡必是等著文嬰那老匹夫呢。不急,他有的是時間,等著瞧吧。
謝回不打算再滯留龍城郡浪費時間,立刻叫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