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上吧,如今還是名小卒呢。」衛景平道。
下一瞬,他從梁旭看他的眼神之中看出了惋惜,大抵是惋惜他這個榜首竟然是武官出身,家中不是士子官宦出身,將來即便考了舉人進士,無家族姻親運作提攜,也是上不去的。
梁旭什麼都沒說,轉身走了。
「他這是跟咱們去看春閱還是不去呢,」方不語不滿地道:「這性子真是擰巴。」
徐泓道:「人家或許不屑於跟咱們打交道呢。」
衛景平聯想到他方才問他的話,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數日後,到了春閱的日子,府學裡放假,秀才們結伴去城外的校場看春閱。
春閱時候,州最高武將抽點本州所統軍馬、諸縣巡尉兵卒,及節制殿步兩司軍馬,並赴鹹州州校場校閱軍武,目的是以備起發邊境的防禦。
以及國內各地的叛亂。
至期,鹹州下轄的武將官屬,帶領府、縣下轄的各路軍馬,到校場等候校閱,主帥到達之後,鳴鑼擊鼓,試炮放煙,諸軍排兵布陣,操練迎敵之勢。
圍觀的人遙遙一望,只見鹹州轅門帳門,武將嚴肅,士卒強壯,真是一支驍勇之兵啊。
排兵布陣之後,武官們之間就能輕鬆地相互切磋武藝了,試駑射弓,打球走馬,飛槍斫柳,走馬舞刀,校場上聲徹九霄。
觀看的人如一堵堵的城牆,水洩不通。
「好威武。」晏升頭一天就和衛、徐二人說好的結伴而來,他踮腳往裡面看,光聽聲音就已經能想像出那種邊關歲月,將軍們的刀光劍影了。
方不語拉來了李勉,他們倆老秀才擠到了最前邊,獵獵旗幟晃了他的眼,他痴痴地看了半天,回頭對衛景平一笑:「衛四,哪位是你兄長。」
衛景平遙遙一望,大老遠看不清臉面:「這是騎兵,使劍的。我大哥是射箭的,待會兒背著箭羽出來的兵士裡面,最年輕最好看的兒郎就是我大哥。」
徐泓擠過來笑道:「我見過衛家大哥,長的高大又英俊,騎射功夫又好,等會兒你瞧著,能把飛過空中的大雁一箭射下來的,保管是衛家大哥。」
「來了來了。」方不語用手一指:「那一隊,背著箭羽出來了。」
一人跨著馬鞍,束青色腰帶,他輕搭弓弦,仰頭望天,尋著機會一拉弓,登時一雙大雁應聲落地,竟是一箭貫穿雙目。
「好箭法。」場內場外響起一陣如雷的歡呼。
「衛家大哥!」在看清楚衛景明的長相後,方不語就認定了那個神箭手就是衛景平的大哥,因為兄弟二人長的眉眼至少有五六分相像。
「他就是我大哥。」衛景平變身迷弟,目光追逐著衛景明在校場中打轉:「我大哥以前還給我用魚叉捉過小金雕呢。」
那隻小金雕已經被他們養成雄悍的金燦燦了。
他有點想它了。
「金燦燦來了嗎?」哪壺不開提哪壺,偏偏徐泓還要去問。
衛景平無奈地道:「這種場合應該不能帶雕來的。」
他才不想讓他大哥把金燦燦帶來,這麼多拉弓射箭的,萬一被人射傷了怎麼辦。
至暮散了的時候,官轎前引,武騎隨後,路過之處威聲震懾,真不是蓋的。
……
秀才們被這兵戈之氣炫得這就詩性大發,徐泓先來了句:「「大閱歸來日未西,柳絲搖曳草淒迷。」
李勉跟了下句:「桑開蟬翼絲方綠,麥露蝦須穗半齊。」
徐泓道:「這是好詩,『蟬翼』和『蝦須』,已把田間寫活了。」
「池面新荷爭出水,道旁飛燕競銜泥。」方不語也得了一句。
「『新荷』對『飛燕』,『爭』對『競』,極好,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