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也是白鷺書院的三位夫子一直強調的重點。
一語點醒夢中人,這句話讓衛景平立馬通透了,無論你是什麼風格,把文章寫好才是正道。
何況那麼多文章放在一起挑好的,未必人人都要華而不實,他是要和全省的考生比,而不是比誰會模仿主考官。
晏升看了看徐泓,用眼神說道:徐兄,你這次穩了。
徐泓的文章清麗錦繡,和主考官周元禮的風格是一致的。
除了上林縣,還有別的府的案首,他們一個都不認識,其中省城各家書院的還有,他們這一盤算,一來自己的文章風格與主考官不一,二來對手多,別說案首三甲了,這次能榜上有名,就謝天謝地了。
到底是少年人,容易被影響心情,頓時都有點蔫兒。
「這本選集是周大人早年的文章,」一旁許久不發言的朱悠然道:「少年登科,春風得意,自然喜歡華麗,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周大人在上已經為官許多年了,人到中年,心境多少會改變的,也許,反倒不喜歡這些錦繡鮮亮的東西了呢。」
衛景平對朱悠然刮目相看,他說的沒錯,人的心境改變,所好的東西也會跟著改變的。
「周大人的仕途順嗎?」衛景平試探著問了句。
晏升搖了搖頭:「前些年大抵不順的,也就是近來一兩年才入了聖上的眼。」
打聽到這個之後,衛景平愈發贊同白鷺書院一直強調的理念了,絕不可以模仿考官的文風。後來幾個人討論的結果就是,不必費心去模仿取悅主考官,本色去寫,盡力把文章做好就是了。
幾人又同時大為鬆了口氣。
「省城一絕是走油田雞,咱們去嘗嘗?」晏升笑呵呵地道:「今天我請客。」
「我都打聽好了,醉排骨,還有雞茸魚唇,東壁龍珠……光這些名字聽著就流口水,」徐泓彷彿是為了一口吃的來著:「走走走,誰也不用請客,愛吃什麼買什麼。」
晏升淡淡地笑了笑:「就依徐兄的來。」
這樣,誰也沒負擔。
不得不說,徐泓真的是深藏不漏的人精。
請了衛長海,但是他找了個藉口,無論如何都不去。衛景平道:「我阿爹怕自己學問跟不上,回去發奮讀書廢了功夫,這不是砸自己的飯碗嗎?為了保住武藝,他只能失陪了。」
眾人哈哈大笑。
吃飯,作詩,拼桌。認識了另一群考生。
回到客棧,衛景平才意識到,這可能是來省城之後院試結束之前,他唯一的一頓飯了。
回來客棧,和外面的熱鬧喧囂不同,這裡安靜得落針可聞。裡面住的客人全部在悶頭苦讀,為院試做最後的衝刺。
不過考前的等待是漫長而焦慮的,越到後面,就變得焦躁起來。衛景平每日過著刻板的生活,到點吃飯,吃了飯上來溫書、習字,沒日沒夜地複習。
到了院試的前一天早上,下樓吃早點的時候,有人就開始鬧事了。大概是說有人吃早點的時候滔滔不絕,唾沫星子濺到了鄰桌士子的臉上,對方不幹了,然後爭吵起來,爭吵得不過癮,又打起架來。
打架的雙方推搡來去,從背後撞到了衛景平。晏升冷不丁被撞了下,咣當一聲磕在桌角,頭上頓時烏青一片。
衛景平見他們橫衝直撞過來,趕忙起身躲閃,還是慢了一步,被他們打翻的湯湯水水濺了一身。
飛來橫禍。
對方糾纏在一處,哪裡顧得上撞沒撞上人,還不知深淺地吼道:「滾開,沒眼色的東西。」
再看二人的穿著,渾身上下一股子紈絝氣,誰也不想示弱,非要爭個你死我活的那種。
衛景平捂著臉,往旁邊挪了挪。
這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