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挑菜宴上,頭一個沒中獎的是賈淑妃,她嘆了口氣笑道:「臣妾既不會作詩又不會唱曲兒的,唯能飲酒,就給陛下和皇后娘娘表演個牛飲酒吧。」
說完命人取了一大碗酒來,她一仰頭,咕咚咕咚便喝下去了。等喝完之後,酒暈臉頰,她借著酒興唱道:「人生在世如春夢……且自開懷飲幾盅……」賈淑妃醉眼朦朧,將《貴妃醉酒》唱得又嫵媚又到位,叫睿元帝的眼神都直了,席間一直沒離開過她。
皇后不經意瞧著這一幕:哼,都快四十歲的人了還不知自重這般耍狐媚子。
睿元帝見賈淑妃喝得好興致,他自己也要了一樽來陪飲,霎時覺得年輕了十歲不止的樣子。當晚他就宿到了賈淑妃那裡,夜半月影照進來,窗外的梅樹透過紗帳映照在賈淑妃的肌膚上,如梅花的枝椏纏繞在白瓷璧上,二人看著有趣,也不顧被褥被踢下去了好個恩愛纏綿,折騰得是筋疲力盡。
初春的夜裡宮中雖燒著地龍,但還是有寒氣的,帝妃二人連被子都不蓋就這麼「盡興」了半夜,次日一覺醒來全都發熱病倒了。
到了二月初九,睿元帝忽然胸痛,夜裡咳出半盆子血來,不省人事了。
皇太子秦翎已經監國月餘,朝廷在他的執掌之下倒還算井井有條,朝野上下心照不宣,馬上要迎來新君了。
到了二月十六日晌午,睿元帝忽然清醒了過來,他拉著太子秦翎的手,指了指文嬰,氣若遊絲地說道:「朕將太子託給文相了。」
之後眼一閉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
龍城郡。
一開春,大批的犯官家眷扶老攜幼從各流放帝趕來龍城郡,為了安置他們,衛景平這兩日忙得腳不點地,連睡覺的時間都快沒有了。
二十二十一,一個頭勒著白孝布打著白幡的驛卒忽然奔進龍城郡郡門,手裡舉著聖旨哭喊道:「柳大人,陛下……駕崩了。」
第132章 大儒
◎「我考個進士還需要備考?」◎
驛卒的身後跟著朝廷報喪官的馬車, 上面同樣懸掛著白幡。
睿元帝駕崩了。
好多人聽見這個訊息,雙腿一軟跪到了地上, 旋即有大哭的, 還有發了神經似的大笑的,有四散奔走相告的,還有像個沒事人一樣的……總是,頃刻之間衛景平的周遭出現了一片混亂。
「肅靜。」衙役們立馬出動了去維持秩序。
衛景平抬頭看了哆嗦著手給他遞上身份文書的塵滿面的青年男子:「你叫什麼名字?」
他在管理戶籍人口的苗懷信那裡報了道摁了手印, 又來衛景平這裡領氈帳和安置銀子。
那人的聲音沙啞不堪:「小人叫繁榮。」
衛景平下意識地看了看他的身份文書, 當他看到上面打著「鹹州府犯官樊先之子」的黑印時, 怔在了那裡。
「家父對不住您, 」樊榮哭著說道:「衛舉人……家父是罪有應得……我心裡一點兒都不恨你……」
當年為難衛景平的樊先已經在去年秋後被判了斬立決, 樊榮被甘州府抓去審問了一輪,本來要判流刑的, 但他恰好遇上朝廷新置龍城郡,逃過了流三千里的苦罪, 到龍城郡來了。
「都是過去的事了, 」衛景平給他寫好去領物資和銀子的憑據:「不是樊公子的錯。」
去年鄉試放了榜, 他似乎聽衛景川說過樊榮的事, 當時還唏噓了很久。
衛景平不是小肚雞腸之人,自然不會為難樊榮, 見他站在那兒遲遲不肯走,勸道:「快去吧,安頓下來之後這裡或許要開辦官學,到時候或許還要用到你這個秀才公呢。」
「謝謝衛主簿,謝謝……」樊榮這才低垂著頭慢慢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