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秦衍的意思,以祭龍脖的藉口封賞邊關將士、官吏,不是順水推舟的事兒嗎?
裴皇后略略舒展眉頭:「如此,倒好辦了。」
祭龍脖這個藉口不錯。
秦衍點點頭。
飲了口清茶,裴皇后轉而笑道:「太子這兩日吃不好飯嗎?母后瞧著你瘦了些。」
秦衍拿起眼前的一顆棗子放入口中,沒和裴皇后對視,支吾道:「許是近來晨起練劍,精瘦了。」
他心中的煩惱,是不能宣之於口的。
裴皇后笑了笑:「太子再等上個兩三年吧,到時候母后就把衛姑娘接到宮裡頭來,在你眼前你就放心了。」
她想過,等衛容與十三四歲了,就把她接到宮中來親自教養,跟秦衍朝夕相處幾年再完婚。
兩小無猜,少年夫妻,會很牢靠的吧。
「只怕她不肯。」秦衍心中憂慮,恨不能跟著衛容與去龍城府,生怕她遇到別的男子,把他拋在腦後了。
裴皇后見開解不好他,只好說道:「姻緣這事情無法強求,太子看開些吧。」
秦衍微嘆了口氣,略坐片刻,回東宮念書去了。說起來他這兩日無心讀書,總是不經意想起衛容與,想起初見時冰天雪地裡她高高地爬在柿子樹上,枝頭染霜的柿子映著她白瓷般的臉,讓人一眼記住的不是女娃兒的嬌俏,而是拖你陷入沉迷的一股子英氣,一不小心就忘不了了。
再在宮宴上遇到世家的閨秀時,她們那麼窈窕姝麗,全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仕女,可他偏偏記不得誰是誰,又怎麼分辨誰是哪家的千金,似乎不知從何時起患上了臉盲之症,哦,他想起來了,大概是從遇見衛容與的那天起開始的吧。
「衛姑娘自個兒有本事,」太子伴讀紀乙得知他的心思後說道:「又經過風雨見過世面,與世家貴女比起來,再鮮活有靈氣不過,怎能不惹殿下惦記。」
他這麼一說,秦衍就愈發坐不住了:「她的好處連你都瞧這麼清楚,旁人能看不出來?」
瞬時給自己腦補出一大批即將到來的情敵,急得不行,讓下人留意著御書房,得知雲驍帝對他的提議思慮好了之後立刻報給他知曉。
……
亨慶十年的七月,仲夏夜短。
上個月月底,衛景平選了個吉日,攜妻女搬進了新宅子,修繕之後宅院雅緻開闊,各處講究的恰到好處,十分怡人。
旁晚,一家三口吃過晚飯,在庭院裡乘涼。
彼時,院中的各角落裡都燻著過了艾草驅蚊驅蟲,飄出一股淡淡的艾草的香氣。
臥房的香爐裡燃著迷迭香和薄荷香等本草打磨成粉配製的香料,風一吹,味道淡淡的,很是清涼。
庭院的花壇裡放了一口大缸,裡面養了條錦鯉,衛景平抱著大胖閨女靠近的時候,它的紅尾巴一晃,腦袋鑽出水面,來要食吃了。
衛五月手裡託著魚食,往裡扔了一塊兒,錦鯉一吐一吞,邊遊弋邊吃著魚食。
衛七七用圓溜溜的黑水晶般的眸子追著錦鯉,咯咯地笑個不停。
衛五月一連餵了五塊魚食,錦鯉甩開紅尾巴大快朵頤一番,肚皮肉眼可見地鼓了起來。
他怕錦鯉吃撐了,不敢再餵。
衛七七一看錦鯉沉到缸底,不再晃著紅尾巴逗她玩兒了,她的快樂沒了,伸出兩隻小胖手拽住衛景平的頭髮,哼哼唧唧起來。
衛景平對她搖搖頭:「不能再餵了,小魚會吃撐的。」
衛七七「哇」地一聲哭了,大胖丫頭的小奶音中氣十足,像要掀了屋頂的瓦片一樣,洪亮極了。
驚得乳孃丟下手中的活計一溜煙跑了過來:「相爺,小姐她哪裡不舒服嗎?」才餵完奶沒多久,不會是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