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兩日假,他自覺學業都生疏了。
鋪開了紙,提起筆,一下子就進入了讀書的狀態,一方石桌上只有沙沙的筆落在紙上的聲音。
衛景平默著默著忽然就錯了個字,這是之前他從未有過的,正準備歇一歇眼睛再寫,忽然聽見有人說道:「馮夫子喝多了撒酒瘋坐在門檻上不讓人進門,你們誰去勸勸他。」
「馮夫子時常這樣嗎?」徐泓問方不語。
方不語面不改色,低聲說道:「馮夫子哪裡是醉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來人。」
秋闈近了,興許是各路的妖魔鬼怪找上門來了,馮耀這是在充門神堵人呢。
他捲了卷書往懷裡一揣:「走,咱們找個僻靜的地方去。」
衛景平得知了他的意思,趕緊收拾東西挪了個地兒,眼不見心不煩。
如是又安穩了大半個月,一進四月,遇上農忙時節,鹹州各縣的農戶才了蠶桑又忙著插田,一派盛世無饑饉的清平景象。
府學裡很快就傳出了此科的主考官是大學士兼戶部侍郎謝回,如今世面上已經有人開始兜售他的各類文章了,尤其是他鄉試中瞭解元的文章《人莫知其子之惡》流傳甚廣,幾乎每位今年下場應試的秀才都能倒背如流。
謝回這人,除了他的文章之外,還有件事情讓衛景平記憶深刻,那便是前幾年戶部下令各府、州、縣清查居住人員的身份文書,他們上林縣就有姚春山一個漏網之魚,後來周家就是靠這個找到衛家來的。
「衛四,我瞧著你的八股文風與謝大人這篇《人莫知其子之惡》有些類似,」有日徐泓看書累了跟衛景平玩笑:「你和謝大人不會是一個祖師爺吧?」
「講求工巧,有魏晉韻致……」他喋喋不休。
衛景平說道:「我啟蒙的時候的確是學了一陣子的魏晉辭藻,那會兒書院的夫子要我們學魏晉文字間的神韻清麗,這一點讓你說著了。」
……
府學放假前的最後一節課,馮耀什麼都沒講,甚至連勉勵的話都沒說,只交代諸生員一句:「回去閉門謝客,修身苦讀比什麼都強。」
衛景平還沒來得及細想馮耀的殷殷叮嚀呢,次日就見識到了科舉場上的渾水。
一早,他和徐泓、晏升臨別前在一處說話互勉,有個自稱是鹹州知州樊先師爺的趙姓男子找過來了,他邀請衛景平到鹹州知州府做客並委婉地說了來意。
讓衛景平秋闈替考!
衛景平一聽就險些氣炸,他面色不改,裝作聽不懂趙師爺的意思,打著馬虎眼道:「來日萬幸秋闈中了,才敢到樊大人跟前說話呢。」
趙師爺只好把話往明處說:「你年紀小,先與知州大人結個善緣,等到下一次再中舉豈不是更好?」
除了不菲的酬謝之外,他還開出了等到衛景平下一科考中舉人,立刻給舉薦官職的承諾。
衛景平淡笑著一口拒絕:「感郎千金意,恨無傾城色。1」
對方一上來說的含蓄,他也用回了一句曖昧的,說完,頭也不回地騎馬回上林縣了。
可笑,主意竟打到他這個案首、知府孔道襄親自點的神童秀才頭上來了。
若替的是個愚笨的,打算日後會試送到京城去丟人現眼嗎。膽兒夠肥啊!
不過拒絕了替考,會有什麼後果呢?
衛景平走在回上林縣的大路上,想著想著後頸一涼,一時竟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旁晚回到家把這件事同衛家人一說,他們也都犯難了。文人多少跟外頭有些牽扯,同年什麼外放出去做官的,關係盤根錯節十分複雜,而衛家,除了衛景英,全家一個不漏地都在上林縣呢,多好拿捏。
「怕他個鳥,」衛長海一聽就怒了,戰神血脈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