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刀刃閃著寒光,看衛長河怒目圓睜的樣子,似乎是要去尋仇的。
「二叔。」衛景平叫了聲。
衛長河頭都沒回:「平哥兒,回去做功課。」
衛景平滿腹疑惑,進了門聽見孟氏跟劉婆子嘀咕:「……蘇癩子跟餘氏來理論英哥兒打了蘇大柱的事,一口一個巧姐兒是大柱媳婦兒,叫他二叔撞著個正著……」
一聽說蘇氏背著他把衛巧巧許配給自個兒孃家侄子蘇大柱了,簡直是晴天霹靂,把衛長河氣得險些吐出一大口血來,大罵著轟走大舅子兩口子猶不覺得解氣,過了片刻鐘又拎著刀追出去了。
有時候就得狠一點兒。
衛景平在心裡想道。
不過……衛長河不會真的一衝動,把他大舅子兩口子給傷著亦或給捅個對穿吧。
看衛長河那架勢,沒準兒真會那麼幹。
衛景平又有點擔憂,他二叔要是殺了人……
畢竟蘇癩子兩口子沒犯法,殺了他們是要獲罪坐牢的。
要是親叔父坐牢,三年以後他縣試下場報名的時候會不會有波折?
甚至沒有應試資格。
哪知他剛想跟過去瞧瞧,就看見衛長河拖著刀,垂頭喪氣地回來了。
他一進門就往牆角一蹲雙手撓起頭來:「嫂子你說這可咋辦?」
想捅了大舅子兩口子,怕犯了律法耽誤親侄子的前程,想打屋裡頭的婆娘一頓出出氣,又想著她又懷著個身子叫他不能動手,唉!
衛景平看了一眼,他二叔的刀長沒有血跡,想來沒有殺人,他在心裡頭吁了口氣。
孟氏也鬆了口氣:「他二叔,你先別急,他二嬸子還沒生下小子呢,這樁婚事作不作數還另說,誰知道巧巧她舅媽是不是拿別的藥哄她二嬸子的,你說是吧?」
這些天她瞧著,蘇氏的肚子和她懷四個小子的時候不一樣,多半懷的又是個姑娘。
衛長河聽了孟氏的話稍稍冷靜下來:「嫂子說的對,想來我命裡頭也沒兒子,到時候不認那婚事就是了。」
到那會兒他不肯嫁閨女,難道還有人敢越過他手裡的大刀搶走衛巧巧不成。
孟氏再勸他:「只要今後蘇家不上門來找事,先犯不著理會他們。」
就先拖著。
等蘇氏生下孩子再說,她的直覺告訴她,蘇氏這一胎不可能是個小子。
……
接下來連著天,溫之雨都在講《大學》,除了照例要求蒙童們背八股文之外,沒有再出題目叫他們去破題了。
倒是衛景平自己比從前更用心了,他在每日的課表上添了詩兩句,破題一道,逼著自己將這兩項練個「手熟」,在臘月白鷺書院放假之前,繼《論語》之後,他把《孟子》也背熟了。
「咱倆也該抄一本《四書五經集註》來看。」有一次傅寧提議道。
他有一次不經意看見宋玉臨往書院帶這本《集註》了。
衛景平跟他一拍即合,二人從書院借了本《集註》,一得空就抄書。
「平哥兒這麼勤奮,」他有一次在墨鋪抄書的時候被姚春山看見了,老人家一邊捶打著墨條一邊和他聊著:「兩年之後的縣試,保管能拿個案首。」
衛景平:「……」
案首。
把顧世安拉過來他可能也不敢吹這麼大的牛皮。看來姚春山的病還沒有好,還得繼續花錢讓晁大夫給他看病啊。
不過姚春山這一番話倒稍稍給衛景平鼓了氣,也點燃了他的鬥志,他心想:離縣試還有兩年多呢,他怎麼就啃不下八股文了。
他有著十足的自信呢。
……
臘月二十三,墨鋪盤點,扣除這三個月來雜七雜八的開支